余家祖籍在浔城。
余显荣曾经辗转几处为官,大多在江南一带,至多做到过刺史,后来因着唯一的妹妹余仪菀嫁来了竹溪,怕她一人在此,无娘家支撑,孤苦伶仃,受人欺辱,辞官之后,举家搬来了竹溪。
这儿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说起来,倒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卫家同余家,曾经交好,卫廷的父亲同余显荣,在官场上,同属一派,再加上政见一致,久而久之,关系自然也是极好。
此次卫廷前来竹溪,说是外出游历,正好到此处,顺便来探望一下余显荣。
“我没空,不去。”余一穆拒绝的极快。
不知为何,他一看见这卫廷,便有莫名的敌意,心里头跟堵了似的就是不畅快。
还带他出去游玩......他怕他在路上就忍不住一刀把他给扎死了。
尤淑看着余一穆这态度,火气当时就上来了。
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自然没有发作,只能是忍住了这股气,转而同一向乖巧的元兮说道:“兮兮,不若明日你便带卫公子去吧。”
元兮手上动作一顿。
她还未说话,余一穆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已经咬着牙在瞪她了,恶狠狠的样子,便是在警告元兮,你要是敢答应,就死定了。
这目光太过外放灼烈,几乎是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感受到了,元兮想了想,低声道:“我这几日要帮菁菁绣花样子,怕是没有时间。”
她只是不想再同卫廷扯上任何关系了。
她想,他在这应该就只待上这么一段时间,只要她不同他走的近,待他离开了,日后,便不会再见。
不过是陌生人。
余一穆哼了一声。
“我昨日大多也都逛过了,不必劳烦余少爷还有表小姐,反而是家父,还有许多话想让我转达,便是待在府里,同伯父一叙,未尝不可。”
卫廷这么说,也是缓和了这僵硬的局面。
自然余显荣和尤淑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是觉得,卫廷这孩子懂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叫他们给怠慢了。
......
吃完了饭,余一穆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他手上捏着那个木偶,呆呆的已经瞧上了许久,跟魔怔了似的,不说话,也不动。
这直是把连川看得心里打寒颤。
自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是最清楚,就算能难得安静不动,一双嘴巴也是停不下来的。
数着是都快一个时辰没有出声了。
可叫连川怎么不害怕。
于是在眼看着天都黑了之后,连川咽了咽口水,上前小心翼翼道:“少爷,你这伤口,还是包扎一下吧。”
那刻刀被磨的锋利,划在余一穆手上,好些细细的小口子,先前浸了血出来,都已经凝住,又被他这么死死按着,真是连川看着都疼。
余一穆依旧盯着手里的木偶,目光直勾勾的,凝在那一双大眼睛上,自言自语的出声,分外遗憾:“今年,她都没有问我要生辰礼物。”
连川抿唇无奈。
他很想直接回一句:表小姐不问的话,你难道就不送了吗?
这毕竟是她的生辰,再说了,表小姐又不是来抢礼物的。
只是连川也不敢说。
虽然他打心眼里觉得余一穆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余一穆捏着木偶在手里,犹豫着抬眼,透过房间里开了一半的窗户,猛然看见,卫廷在元兮的房间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刚从里面出来。
当时便是当头一棒。
余一穆猛然起身。
这小兔崽子,才刚来就随便乱走乱撞,这他们余府的房间,是他说想进哪个就进哪个的吗?
这真是逼着他弄死他啊!
余一穆心里头愤然想着,这般走到对面时,卫廷早便已经离开,他拉着紫苑,问道:“他刚刚来做什么?”
紫苑皱眉,得是缓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他”指的是什么。
方才只有卫公子来过。
“给表小姐送生辰礼物,可是――”
紫苑还只说了一句话,余一穆眸中已冒怒火,推门就进去,完全把紫苑后头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她张了张口,自个儿默然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表小姐说不见,不仅没见人,连礼物都没接呢......”
余一穆推门进去的时候,元兮正坐在妆镜前头,手上拿着一对芙蓉环晶坠,捏着放在耳垂处,这般瞧着甚是欢喜,而在桌子上还摆了个小木匣子,估摸着,应当便是放那对耳坠的。
她透过妆镜看见余一穆进来了,转头过来,依旧是捏着那对晶坠在耳朵处,笑眯眯道:“表哥,好看吗?”
约莫半个时辰前,菁菁来过了,她今儿有些忙,再三向元兮道歉说她来晚了,然后拿了这对坠子,送她当生辰礼物。
菁菁向来欢喜这些芙蓉之色,鲜亮滴红的耳坠,亮晶晶的闪着光儿,映的人肤色格外白皙,元兮以往戴的首饰都甚是素净,现下这般比着,却很是喜欢这个礼物。
上辈子嫁给卫廷之后,在那浔城,她几乎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官家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嫌弃她是个小地方来的孤儿,不愿同她交好,所是在那半年里,她过的十分无趣。
在连卫廷都一日一日不在的时日里,她只能自己与自己说话,抑或是拿了绣篮,一个人静静的绣花。
花绣多了,无处可去,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但是那个时候,她无怨无悔。
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