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丸泄掉满肚子的激情,冲那报信的人厉道:“就一个秃驴你也来报,还让不让人睡觉!吃的喝的都下了瞌睡虫,你怕什么!他要借宿就给他一张床,他要吃的就给他弄,等他昏了迷了就给我绑了送来,听清楚了吗?”
那报信的勾起头,连连哈腰: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那报信的走后,众人又都睡下。
可是方思弱听了禀报,却是睡不着了。
她卷缩在自己搭建的小棚子里,翻来覆去,心中所想便是这一心和尚。
半年前,天乞帮发生凶案,她和谢宫宝千里迢迢赶到幽都,期间谢宫宝让诛姬唤走,她便与颜仙儿沿途追踪,不料竟遇上高丸,双方大大出手,当时亏得一心挺身相救,否则她恐怕就死在了高丸手中。
虽说她杀人如麻,可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当日的救命之恩,她未曾偿还,便还记得。
她在棚子里等了许久,估摸着大家都睡熟了。
而后悄悄爬起,偷偷溜出洞口,奔下山去。
到了村子里头,发现扮作渔民的教众正在悄悄窜门,奔相互告。
方思弱招人问话,打听到一心的住处,遂奔到村西,敲那人家。
开门的是教中阿叔,那阿叔看见方思弱,忙堆起笑脸,细声道:“方姑娘是来领人的么?这和尚吃了一碗斋饭,喝了一碗水,这会儿应该睡死了,我去绑了给你押来。”
方思弱心虚的很,不想浪费时间,罢了罢手:
“都睡死了,交给我就行,一会儿我自己绑。”
那阿叔不敢说什么,去客房把一心背了出来。
方思弱领人出门,仗着天黑偷偷溜出村口。
可是一心误食瞌睡虫,这一睡至少天亮才能醒来,这大晚上的把他丢往哪里好呢?丢在野外、沙滩吧,万一来个猛兽,岂不救他反而变成害他了吗。——她想,为今之计,也只有把一心和尚交给小宝哥哥照料,才能安心;但是小宝哥哥在花痴姐的船上,这如何送得?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索性咬了咬牙,喃喃自语着道:
“我偏要送去,花痴姐敢不合作,我就烧了她船!”
心意既定,忙脚下一疾,沿着海岸线一路奔跑。
但奔到海湾边,她顿时傻眼,诛姬的船不见了。
方思弱呆了半晌,望着黑波荡漾的海湾,气得直跺脚:“我也真傻,明明知道那个花痴对付男人有些伎俩,我还把小宝哥哥送上船,她……她这是怕我坏她的好事么,故意把船开走了!”
气了一小会儿,把一心放下,稍作犹豫,说道:
“我还要赶回去帮小宝哥哥看着他那只骚狐狸,我就只能救你到这儿了,希望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把你接回船上,那你也就安全了。对了,你救过我,我也救你一次,以后我们可就两不相欠了。”
说完,转身要走,却发现从天上降下两人。
……
……
这两人一落下地,便哈哈大笑:
“方家侄女,你干什么呢?”
方思弱定睛一瞧,来人不是别个,却是巡天二使高敢和吴冕。——她也机灵,挪动脚步,拿身子挡住二使的视线,不让他们看见一心;同时踮起脚尖,蛮笑:“我在这儿干什么又不用你们管,你们走你们的,我等花痴姐呢,不想跟你们说话。”
高敢和吴冕相视一笑,高敢板起脸,吓她:
“侄女,通敌叛教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方思弱察觉不妙,但她仍旧镇定自如:
“什么意思,好像我是叛徒似的。”
高敢哼哼两声,推开她,欺身上前,一个探手将昏睡的一心拧巴起来:“不是通敌叛教,那这是什么?老夫和吴右使刚从渔村过来,听说这一心和尚让你领了去,老夫就奇怪了,你不把他关押起来,带到这里做什么?你老实交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方思弱搭救失败,免不得心中泄气。
但她脸不惊心不跳,仍是蛮蛮一笑:
“你都说他是一心和尚了,我不杀他就已经发了善心,难道你还以为我会救他不成。你可别忘了,龙涎寺关了我许久,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我得好好跟他们算算旧账,你们走吧,别坏我好事。”
吴冕哦了一声,插了句嘴把话接来:
“你想怎么算,说给老夫听听?”
方思弱狡舌如簧,轻轻松松对答:
“我等花痴姐,你说我想怎么算。”
吴冕哈哈大笑,笑起来一张恐怖的脸就更显恐怖了:
“你这鬼丫头,都说方家侄女算计无双,这么看来还真是。——你想让诛坛主帮你找几个狐媚女子破这和尚的法身,是吗?嗯,龙涎寺向以静心绝欲标榜世人,清规戒律是很严的,要是让你得逞,龙涎寺也就没了脸面,确实比杀一两个和尚划算。”
方思弱笑道:“吴右使能想到这节,算计也不差了。”
高敢道:“吴兄,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你别让她给骗了。——侄女,我不为难你,只是紫鳞龙王将出,这几天不能出半点纰漏,这小秃驴我就带回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也不好,跟我回吧。”
方思弱皱起眉头,好不恼火
“坏我好事!你真是讨厌!”
心里却暗自欣慰,总管应付过去了。
事到如今,能够自圆其说应付巡天二使的猜疑已是很不容易。
她向来机灵过人,善于审时度势。——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