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道仁也不接话,只引了引手:“请坐。”
陈幻山和陆景升互看了一眼,坐了下来。
紧接着,秋道仁又压了压手,止住场下人声,拱手环抱一圈,朗道:“这十五之期只不过是鄙派的一介私事,原想闭门了事,不曾想却惊动了诸位,这恰恰说明各位关心鄙派的遭遇和不幸,老道在此谢过了。”
蓝采禾接过话茬:“秋掌门客气了,轩仙流乃我仙道之首,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等岂能不顾。”她话说完,谢宫宝身后也不知是谁骂了一声:“马屁精!”蓝采禾听到骂声,气得涨红了脸。
白鹿寒本来也酝酿了佳词,此刻却不敢开口了。
秋道仁冲蓝采禾点了点头,续道:“人处一世,当以三纲五常为标,当以正气立身,此乃古贤之道。我轩仙流自创立以来,历代弟子都是以此为标,以此立身,可是到了老道这一代,却出了一个有失伦常,满身邪气的劣徒!”
说到这儿,仰头长叹,继续又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鄙派礼司观掌观阮梦莹于半年前死于非命,老道为此痛心疾首,这半年来如锥刺心,好不痛苦。而最令老道感到气愤的是,这凶手不是别个,正是鄙派劣徒谢宫宝!此子欺师灭祖,人神共愤,本该早早惩杀,只因老道感念烝鲜族仍处劫数,一时心软,便许他时间搭救族人。时下,烝鲜族脱灾脱困,老道心想,也是时候了解此事了,所以今天到场的不管正也好,邪也罢,都请帮忙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有人说我执法不公,错杀好人。”
他一席话说完,浮云山三十六洞一众就嚷嚷开来。
陇魔双煞吕伦嘲笑:“轩仙流杀戮太重,杀的好人还少么!”
独眼仙姑左箴也道:“是啊,当年大战,秋掌门杀红了眼睛,可是见谁就杀谁,老弱妇孺你杀了多少,你可曾算过,连我们浮云山三十六洞都险些遭你灭门,你执法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这些话似是戳中了秋道仁的疼处,他脸颊抖了几抖,没有接话。
不过轩仙流的弟子们却是瞋怒已极,云水瑶脾气爆,最先叫嚣出来:“谢宫宝,掌门师伯宽宏大量才准你率众上山,怎么,你还打算与我等厮杀不成,竟容这帮妖邪之辈胡说八道!我师傅视你如己出,你杀她就是没良心,前些日子,你一再申明有真相要说,那你倒是说啊,你胡闹什么!”
庞七一边冲谢宫宝眨眼一边喊:“是啊,你倒是说啊。”
……
……
谢宫宝扬扬手,令身后之人莫再说话,而后起身朗道:
“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秋掌门执法要是公道,当年逐我师傅出师门的时候,也该把自己逐出师门才对,我师傅与屠隐相交,是受你指派,你为了掩己之过,就把过错全都推给了我师傅,这算哪门子的公道!还有,我师娘对你尊重有加,事事依你,只求你放过她和我师傅,你却把她杀了,她死之后,魂寄万骨蛊窟,心有怨念而化作怨灵,痛苦不堪,你可曾度她!”
这话出口,全场哑然惊悚,都把眼睛看向秋道仁。
方熙弱魂寄万骨蛊窟一事,当世没有几个人知晓,除了秋道仁和四大掌观,就只有空相、谢宫宝、邹奇三人知道。大家伙都惊讶于怨灵二字,均想,方熙弱的魂体还在吗?
反观秋道仁,杵在迋升殿门前的高台上,静静听着。
他脸有悲色,却无一丝恼意,等谢宫宝话落,说道:
“当年之事,老道确实有错,我不想声辩。”
这时,空相起身接下话茬:“谢掌观,这点贫僧可以作证,当年秋掌门处事或许偏激了些,但却是一片公心。其实诛杀方女施主,是秋掌门和贫僧两个人的决定,那时你师傅修为太高,邪气渐重,贫僧也怕,怕你师傅受方女施主的影响转投幡尸教,危害天下,所以我俩合计,才忍疼杀了方女施主。此事,对于贫僧和秋掌门而言,种善因结恶果,确实犯下了莫大的罪过,但对天下来说,却是结下一个大大的善果,所以,若说有罪,贫僧也愿领罚。”
秋道仁冲空相叹了口气:“方熙弱的死,别人只知是老道一人所为,你又何必揽罪上身。”
“既是做过,贫僧岂能不认。”空相苦苦一笑,继而又朝谢宫宝说道:“方才你说秋掌门没有超度过方女施主,其实你误会了,这些年贫僧与秋掌门施法念经,超度过无数次,只是方女施主怨念太深,不肯领情罢了。所以,那日你跟方女施主见面,贫僧和秋掌门都站在万骨蛊窟的入口关注着你,等你化解了她的怨气,我们俩才又施法超度于她。”
听完这些话,全场肃静,每个人都气嘘不已。
他们想不到方熙弱死去多年,竟还演绎曲折。
空相话落,谢宫宝也沉吟片刻,说道:“好吧,陈年旧事就不提了,我师傅都释怀了,我又何苦翻这旧账,其实我只想跟秋掌门提个醒,今天执法可要公道一些。”
秋道仁背手挺胸,朗道:“你若悔罪,我便留你全尸,这可算公道。”
在场所有人都把眼睛投向谢宫宝,看他究竟做何选择?
轩仙流上下当然希望谢宫宝悔罪,因为他们认为阮梦莹死于同门子侄之手,已是不幸,倘若谢宫宝连半点悔意也没有,那岂不显得阮梦莹太过悲哀,恐怕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当然,邹奇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了解谢宫宝的脾性,坚信他绝非凶手;其实,云水瑶和庞七经过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