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女很机警,一边听一边观察我的脸色,等我说完,马上点头:“我这就通知人去办,一小时内完成降雨。”
我松了口气,解决江湖问题就像医生看病一样,只要找出症结所在,按部就班地去解决,就很容易妙手回春。反之,看不透症,盲目行动,只会越来越乱,越帮越忙。
当前这种混乱复杂的局势,不是人多势众、火力猛烈就能解决的,而是必须动脑,用智慧去感知大自然的一切。大自然总是充满玄机的,一草一木、一沙一尘全都是会说话的符号。
左丰收观察了十几分钟,慢慢地走回来,脸上写满了问号。
不必他开口汇报,我已经明白,他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我揣摩过他的身份,应该就是罗盘村的村长,领导这些人,常年隐居在此。很可能他的村长职务是世袭传承的,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性,也受到黄花会高层的承认。这样一个人,知识不可谓不渊博,见识不可谓不广阔,连他都弄不懂即将要发生什么,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等待变成了一件极度煎熬的事,我比车里的俄罗斯人更相信海市蜃楼即将出现,俄国专家的话即将成真。
长枪女打了两个电话,远远地向我点头。
我放下心来,但并不急于回到车子那边去,向俄罗斯人说明情况。要知道,在这种混乱变化中,一个人要想成就大事,就要站得住脚,绝对不能跟在某一派的后面行事,那样只会迷失自己,成为别人的枪头。
我并不迷信黄花会的能力,也对俄罗斯人的来意严加提防。在敦煌天机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因为大家所知的都相差无几,根本谈不上谁领导谁的问题。
“龙先生。”左丰收终于开口了。他的脸上堆满了明显的困惑,一边思考,一边挠头。
“有话请讲。”我说。
“我们今夜过来,目标是俄罗斯人的车子。可是您上车之后,什么都没做,就下车回来。那座山上只有树木,连野兽都很少。冬天的时候,我带人上去抓过兔子,逮过野猪,几乎踏遍了山头的每一寸地方,但却没有任何发现。现在,所有人都望着那里,有什么意义吗?我有点怀疑,俄罗斯人并没有说实话。”他说。
这种怀疑很有道理,因为表面看来,那只是一片被树木覆盖的荒山。远眺近看,没有出奇之处。罗盘村就在山脚下,这里的村民对周围的山应该非常熟悉。山上有多少山洞、多少种树木、多少种小动物甚至每一条大路小径,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现代人并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村子和山头相隔这么近,山上的树林就像村民们的后花园一样,已经深度融合在一起。
左丰收说的,是他一个人的困惑,也是所有村民的困惑。如果今晚的事简单处理,那就是消灭那辆车子,将里面的六个人粉身碎骨。过去的战争年代,一场大战的结果通常就是你死我活,尤其是这种强弱对比明显的战斗,俄罗斯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
这不是简单的事,越急于完成,越后患无穷。所以,这是斗智的游戏,必须静下心来,慢慢周旋,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左丰收说完,站在近处的村民频频点头,对他的话十分认同。
海市蜃楼与山林无缘,因为那是出现在茫茫海上的景象。如果我强行向左丰收解释,理由一定是苍白无力的,无法说服他和村民们。所以,我宁愿闭口不言,用事实作为答案。
“龙先生,这些人不怕死,但却怕死得毫无价值,更怕被人出卖,成了别人的炮灰。”左丰收又说。
“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是绑在一起的,乘着同一条船。有些事,并非知道的越多越好,那样会很危险。”我回答
“可是,今晚兴师动众,所有人都来了。如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对我的人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左丰收说。
“对所有人都会是打击,这一点毫无疑问,不仅仅是你和你的手下。所以,你最好从现在起就冷静下来,安抚你的人,而不要考虑太多。”我说。
左丰收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能够担当起领导罗盘村的重任。但是,他的智商无法解读眼下的事情,盲目开口,只会成为大家的累赘。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要说。
左丰收还想说什么,长枪女已经走回来,无声地挥手。
左丰收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与他的村民们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