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女反应很快,只过了三秒钟便发出号令。
左丰收那边有人摇动红旗,山头的右侧——也就是海市蜃楼出现的正西方,立刻闪出十几条人影,向着海市蜃楼的幻影里扑去。
沉默许久的车子也有了动静,四扇门一起打开,六个人跳出来。
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应该是开着越野车,沿着山坡上的小路一直开上去,深入海市蜃楼。
“这个时候,如果有越野摩托车,那就最好了。”长枪女自言自语。
下车之后,有人打开了越野车的后门,很快就拖出来三辆越野摩托车。六个人跨上去,车子吼叫着冲向山林。原来他们做了更周密的准备,所谓的开着越野车上山,只是说给我听的*。
“左丰收,叫你的人一起上山,不能放走敌人,也不能泄露消息。”长枪女大声吩咐。
左丰收答应一声,吹了一声尖利的呼哨,匿伏在黑暗中的罗盘村村民立刻跃起,追击俄罗斯人的摩托车。
我没有妄动,因为那银幕实在是太巨大了,真要深入其中的话,根本看不懂里面播放的是什么。我甚至想,再后撤几十米,从更远处去观察海市蜃楼的影像。当然,普通人也许会想到使用微型摄像机或者是手机,把画面录下来,但那样的话只会误导别人。因为海市蜃楼本来就是光学现象,而摄像机或手机的摄像头也是光学感应结构。两种机械设备同时工作的话,我们获得的画面就会产生巨大的失真,最终资料只会张冠李戴。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集中精力,把看到的影像记在脑子里,现场分析,现场作出判断。
“龙先生,我也要过去了。”长枪女说。
我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自由行动。在这种时候,如果两个人的思想不同步,勉强绑在一起行动,没有任何意义。
长枪女向前跑出几步,忽然回头:“龙先生,如果你有发现,不要独享,一定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对她的担心十分无奈。我相信这不是她的本意,而是雪菩萨或者更高层次的黄花会的大人物安排的。
长枪女消失在夜色中,现场只剩下我,面对着那张遮天盖地的银幕。
战斗仍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画面上,深色衣服的一方渐渐占据上风,将浅色衣服的一方砍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一位穿着浅色铠甲的将军。他的右手中握着长枪,左手中拎着短剑。仔细望去,原来他不是一个人,背上还背着一个,行动极为不便,武功自然大打折扣,最终被敌人围在中间。
我渐渐看清了,那将军背着的是一个女人。原先裹在头盔里的长发已经披散下来,搭在将军的胸前。自始之终。那女人都没有抬头,似乎已经昏厥过去。看这情形,穿着浅色铠甲的将军必死无疑。
这种影像严格来说并非海市蜃楼,在我看过的资料中,世界各地有很多地方因为地势复杂,磁场强烈,就会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把过去发生的事保存下来,如同老式录音机的磁带一样。
俄罗斯人的摩托车去势极快,几分钟后已经到达了银幕中央。他们在山林里穿行,忽隐忽现,仿佛路灯下的飞蛾一样。
我忽然心惊,因为我想到了飞蛾扑火这个词。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奔向海市蜃楼,岂不正是无数飞蛾奋不顾身地扑向烛火?
最终结局,只会尸横遍野。
飞蛾扑火是昆虫的本性,与生俱来,无法改变。而人类疯狂冲击的原因,就是来源于对财富、名声、利益的贪婪追求。或者说,他们是在权力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无论是黄花会还是俄罗斯人,无论是左丰收还是长江女,他们此刻不是自己,而是大人物麾下的过河卒子,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现场当中,只有我是个自由人,可以做出多种选择。激进的、消极的、正面的、勇敢的,无论怎样做,都不会有人横加干涉。可是,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出事实真相,让敦煌天机大白于天下,彻底消除金山银海翡翠宫带来的江湖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