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我苦笑着回应。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白玉为堂金作马……”左丰收信口低吟,说的全是四大名著《红楼梦》里的典故。
“黄花会已经倒了,给桨小姐一条活路吧。”我说。
左丰收深深地皱眉:“龙先生,你真的以为黄花会倒了?”
我坦诚回答:“我得到的消息,黄花会高层已经全部押往关塔那摩海底铁狱。按照惯例,关押在那里的人,十之八九要将牢底坐穿。黄花会与五角大楼的纠葛太深,美国总统五次更换,白宫草坪五次易帜,黄花会枝叶虽然繁茂,根基却已经坏了。所以,今日之变,实属必然。”
政治斗争是有套路可循的,黄花会是五角大楼的江湖工具,而五角大楼则是黄花会头顶遮风挡雨的大伞。
在长期合作中,双方都很妥帖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不逾矩,也不越轨,遂能相安无事,愉快共处。
当然,白宫之主走马灯一样更换,从里氏到克氏,从布氏到奥氏,全都默许了这种合作,给了黄花会莫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方面的支持。
如今,黄花会想要改变规则,换个玩法,自然就动了白宫分配好的奶酪。
二战以来,白宫有一条铁打的国家规矩,那就是——“不给糖就捣乱,不守规矩就出局。”
结果,黄花会出局了。
“只要终止‘换头行动’,黄花会就会重新站出来,而桨兰舟则会黄袍加身,成为崭新的黄花会之主,与白宫的主人把酒言欢。老弟,这是政治,不是江湖,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左丰收说。
他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与桨兰舟在浴血激战中同生共死,一见面就注定了要成为互为依靠的战友。
在左丰收、桨兰舟之间,我更相信后者。
大魔手、宝蟾等人誓死捍卫桨兰舟,也让我对她另眼相看。
“左先生,我想替桨小姐求情——”
我刚说了半句话,桨兰舟的声音便响起来:“龙先生,不要求他,我桨家的人世袭贵族,生死都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右边,在三支长枪、两支短枪的环伺之下,桨兰舟挺胸昂首而来。
“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我向着左丰收苦笑一声。
“对,一切尽在掌握。真正的胜利,就是要将每一步计算清楚、安排妥当,然后每一环节顺序发生,最后达到想要的结果。我确信,当你重回石塔,宝蟾也已经——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左丰收淡淡地回答。
我想起了高准,但愿他能好运,逃得过左丰收一手遮天的魔掌。
“结束了,黄花会的故事还没展开,就已经结束了。”我不禁黯然。
既然左丰收的计算如此准确,那么在“炼蛊师之矛”的攻击之下,江湖人觊觎了几百年的“敦煌天机”大概也不会落入他人手中,而是尽归左丰收。
“就是这样,普通人只看到事态的千变万化,并为之惊骇咋舌,而智者却看的是游戏的脚本,任何起伏变化,都不过是为了增加故事的精彩程度,为后世留下可以传扬夸赞的种种细节。”左丰收说。
他轻轻挥手,围着桨兰舟的人便收枪退后。
“还有一个人,身手很不错的年轻人,逃过三层埋伏,到了月牙泉小镇。很不幸的是,当他以为凭借月牙泉小镇的建筑物甩开追兵时,恰恰是落入了一个不露痕迹的口袋阵。很快……很快所有人就都聚齐了,所有关心莫高窟、关注敦煌天机的人都将在在这里做一个大大的了断,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死的死,该放的放。”左丰收说。
很明显,他这一次说的是高准。
我忽然有些泄气,高准是与顾倾国、顾倾城直接有关的人,亦在左丰收算计之内。再往深处去推测,顾倾城陪着明水袖初到莫高窟之时,大概就已经落入了左丰收的棋盘之内。
这真的是一局大棋,而操盘手左丰收一直都没有对手,棋盘的另一边空着,一直都是他在一个人左右互搏。
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我几乎已经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