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帝举起望远镜,向着北面、东面、西面观察。
正北方向应该是特遣军来处,观察不观察都没有问题。东面是外蒙古的防区,该国一向与所有国家都睦邻友好,从不挑事生事,永远在联合国保持“老好人”的姿态。
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西面,而电隼向西观察时,双臂一颤,几乎从树干上跌落。
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我们……向北撤,特遣军接应,应该能抵挡一阵……不过,现在的局面,我觉得……”电隼的情绪有些失控,说话都不连贯了。
如此一来,我更加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特遣军都只能“抵挡一阵”的话,可见正西方向的敌人有多强大。
熟悉西北亚、东欧国际局势的高手都应该明白,北方联盟解体之后,几个国家名称后缀为“斯坦”的小国先后崛起,依靠自己的地缘优势,本国经济实力突飞猛进,政治地位也接连擢升,与全球排名前二十的大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其元首俨然要与北方大帝平起平坐。
尤其随着本世纪最大规模的“跨时代经济命脉”——“一带一路”计划的出现,几个“斯坦”国更是迅速卡位,身价倍增。
世界在变,任何固步自封、冥顽不化者必然会被时代的列车远远抛弃。从全球形势看,北方大帝正在沦为这一类人物。
我不喜欢谈论政治,可国际政治是真实存在的,那些被推上断头台的、挂上绞刑架的、被人民群众推倒的、穷奢极欲后被继任者清算的……太多太多小国元首被赶下台,连留个全尸都成了一个奢侈的要求。
国家不属于任何一个暴君,而是属于全体人民。可以想象,今日之北方大帝坐在国家宝座之上,能够一呼万应,但假如他丧命于此,明天国内就会出现比他更能代表民意的继任者,全球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发布的是新元首风度翩翩的照片,绝不会是纪念他的消息。
一个人是阻止不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的,勉强支撑,最终得到的,不过是螳臂当车后的螳螂残尸。
“我不会死,这次不会有事的,至少我还拥有那么多全球瞩目的秘密,还有财富和权力……我是北方大帝……”
我相信,这一刻北方大帝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湖面上,所有飞天舞得更急,衣带飘飞之时,忽而缠作一团,忽而同时坠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我想起进入莫高窟绘画时,有画师最喜欢画飞天,觉得那是世人永远无法学会的舞蹈,画下来之后,将图册卖给全球各地的歌舞团,源源不断地换来美元、英镑和港币。
毫无疑问,认为“飞天之舞”曼妙多姿的,都是满脑子浆糊的外行。只有像我、北方大帝这样,由一曲歌舞感受到大地肃杀的,才是真正的内行。
“龙飞,你有什么办法?”电隼问。
我向湖西岸望着,一辆迷彩防弹吉普车自丛林中开出来,穿过弹坑密布的湖边,向这边飞驰。
“跟我走,跟我走。”我来不及解释,急速下滑落地,迎着吉普车跑过去。
开车的是简戎,她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卫星电话。
车子在我身边戛然停住,四轮卷起满地泥土,飞散开去。
“跟我走,大事不妙,屠城之战马上就开始了!”简戎的脸色冷硬如铁。
“向南去,那是唯一活路。”我攀在树顶时,已经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
“好,听你的。”简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
吉普车的后备箱里装着四只弹药箱,旁边则是肩扛式火箭发射器和大口径速射机枪。
我冲到车后,拉开车门,被武器拖下来,扔在地上。
电隼已经赶上来,大声喝止我:“喂喂,你疯了?那些武器至少能顶一阵……”
我没有理睬他,把武器清空后,快速上车。
简戎踩下油门,吉普车右转,朝着南面疾驰。
“抛掉身上所有武器和证件。”我大声吩咐。
简戎对我的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一句废话都没有,最后连那只有着美**方标志的卫星电话都出了车子。
电隼起初无法理解我的意图,但最终还是赌气照做,把身上的短枪、*全都抛出去。
“有多少敌人?”我问。
“铺天盖地。”后座上的电隼回答。
“机械化部队共有快速反应战车四十辆、轻型机动坦克八辆、重型坦克两辆;步兵一千名,分乘二十辆重型卡车打头阵;骑兵两队,从南北两翼高速切入,共两百人。在空中,武装直升机十架,运载机两架——这种阵势,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要送大家进地狱。”简戎报告。
我扔掉武器,就是为了减轻吉普车的负担,能够做到全速奔跑。
那些武器的总重量超过六百斤,很可能造成后轮爆胎,把我们扔在荒野之上,变成猎人瞄准镜里的兔子。
同时,电隼希望用这些武器阻挡追兵的想法更不成立。在机械化部队面前,即使在地面工事里使用这些武器开火都无济于事,更何况是在颠簸的车上?
抛掉武器,能够让我们顺利进入任何一国的国境线,以难民身份向守军求援。
相反,如果我们携带武器入境,就会遭到暴力射杀。
这是国际上处理边境突发事件的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