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脑越来越活跃,从一个点跳跃到另一个点。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只要北方大国的近地卫星能拍到所谓的“幻象”,其它国家的几百颗卫星都能拍到,这就能给我们提供数不清的研究资料,解决所有疑惑。
最重要的,我想找到幻象的源头。
找到源头,就能成为幻象的操控者、指挥者而不仅仅是参与者。
电隼反应稍慢,没有意识到我说的话有多么重要。
“你在古舞台上看到了什么?”他问。
我跳起来,推着他向外走:“不要管我看到了什么,你只要把所有卫星资料集合到一起就行了。抓紧时间,抓紧把资料找来。”
“喂喂,简鹏飞已经到了,你要不要见他?他的情况很不好,只怕支撑不了太久……喂,不要推我,我去找资料,不要让别人看见我们拉拉扯扯的……”电隼低声吼叫着。
“给简鹏飞安排最好的房间,氧气呢?给他吸氧,一定让他活下去。”我大声叫。
其实,我睡觉的房间就是最好的房间,所以,很快就有人推着担架车进来,放在房间中央。
躺在担架车上的人十分瘦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头发花白而稀疏,一副风烛残年、朝不保夕的样子。
简戎跟着担架车进来,等其他人退出去,然后转身关门。
“我祖父的情况很不好,关塔那摩那边虽然没有对他用刑,却在生活上多方刁难,致使他的老毛病都犯了。”简戎解释。
“走……走,去那里,去那里……”简鹏飞挣扎了一下,气喘吁吁地低叫,“时间不等人,去那里……地脉就在那里……靺鞨人的神庙,就在那里,快去,快……”
简戎摇头叹息:“从山下上来,一路上,祖父已经重复了‘靺鞨人神庙’几百次,可我查过地图,高加索山地区根本没有这样一座神庙,甚至连任何神庙都没有。”
我走近担架车,俯视着简鹏飞。
他脸上的皱纹既深刻又松散,如同一个经过反复打磨的核雕,每一条纹路都是岁月留下的鞭痕。
“靺鞨人的神庙在哪里?”我问。
“水流的尽头……水流尽头,那就是万事万物的源头。到了那里,就能看见地脉,快去……快上去……”简鹏飞说。
我微微一怔,明明听清了这段话,但却根本听不懂。
古舞台上没有溪流,只有冰雪,更不要提水流尽头了。
“老前辈,我看见了幻象,幻象中有跟莫高窟一模一样的反弹琵琶舞,这一点怎么解释?”我又问。
“靺鞨人的神庙里有象形文字,那就是……解释,你只要看看神庙里的壁画和……和文字,就知道世界的真相。回到敦煌莫高窟,找到敦煌天机,就……就掌握了世界和平的按钮。这世界不缺乏和平按钮,缺的按下它的人……”简鹏飞突然大叫,身子一挣,甩掉了氧气面罩,挺身坐起来,死死地盯住我。
我立刻猜到,他这是回光返照的前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每一个时代,总有一些横空出世的大人物,能够操纵时代的发展。我不是大人物,可我有幸跟随一些大人物,成就半世威名,做到‘三十而立’。四十岁时,我一夜之间想通了人生最大的难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想通了,一切就能放下,宠辱不惊,富贵浮云,金玉满堂,千金散尽。我要做的,就是‘为天下谋’,到莫高窟去,拨弄机关,让天下重归太平盛世。可惜,我没做到,才让海中孤岛成了永远不能回家的孩子。现在,年轻人,听我说,去莫高窟,从最不可能之处入手,去做更重要的事……”他一刻不停地说,我也连连点头,证明我已经听懂,绝不插言,耽误他生命中最后的宝贵时间。
“鹿鸣、鹿鸣、鹿鸣……”他连说了三遍,身子一软,永远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