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刻的冥想之中,我意识到那石壁的最诡异之处在于,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洞悉其奥秘。同时,进入其中之后,只会有两种结果,被困或是脱逃,而前者的可能性约等于零。之前如果不是我口袋里恰巧留有短枪,只怕也无法突破困境。
如果简戎进入了那石壁的话,我必须尽快想到办法营救她,否则,她将像所有被禁锢者那样,长留于靺鞨神庙之中。
历史宛若滔滔江河,一方面能人辈出,另一方面却是浪花淘尽英雄,无数大人物黯然退场,不再有人关注。
简鹏飞已死,黄花会溃散,眼下关心简戎的只有我自己,能救她的,也只有我自己。
黑暗中,我似乎又看见了古舞台上的半截脚印。
那时,我为她的无端失踪而懊悔不已,现在,我又陷入了同样的情绪困境之中。
“靺鞨神庙是不可能被拆除的,否则,它在北方大国的土地上不会存在那么久。它是什么?狩魔族为什么会将它当做中转站?那架失踪的直升机又挟持电隼去了哪里……”太多问题等待解决,我脑子里塞得满满的,突然间一跃而起。
“我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不应该站起来解决问题吗?当下,除了我,还有谁能周旋于黄花会与北方大国之间,化解一切矛盾,解决一切争端,援救一切失踪者?”我的心上开了一扇天窗,智慧之光猛地照进来,将我心头的乌云一剑刺穿。
我打开门,面前的走廊里竟然坐满了一手拿电话、一手敲击键盘的服饰各异的男男女女。
“龙先生,请稍等,我来解释情况。”米杨科夫从门边的转椅上站起来,写满倦容的脸上堆起了僵硬的笑容。
走廊远端,至少有十架以上摄像机正在工作,已经将我和米杨科夫摄入其中。
我明白,那些席地而坐的人都是记者,分属于不同的媒体。
“喂,人出来了,人出来了……”有人大叫,所有坐着的人都跳起来,一起围向我。
“告诉他们,我不接受任何采访。”我冷静地告诉米杨科夫。
这时候,任何话语都会被曲解,让记者们大做文章,成为攻击政府、攻击米杨科夫的利箭。
为他着想,我不能开口说一个字,更不能对着任何媒体的话筒发表意见。
“谢谢,谢谢,我明白。”米杨科夫精神一振,连连向我道谢。
他做了个手势,四名身材高大的保镖迅速跨过来,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将我包夹起来,将记者们挡在三步之外。
记者们不甘失败,从保镖的缝隙里伸进手来,握着带有各种媒体标志的无线麦克风,几乎戳到我的身上。
“先生,喂,先生,靺鞨神庙里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请发表一下看法,我是国家电视台揭秘频道栏目的首席记者……先生,你的话对我们很重要,不要沉默,这个国家正因为有太多人沉默,才陷入了独裁者的掌控……”一个女人高亢的声音传过来。
我从保镖的臂弯里向外看,发出声音的是一个红发黑眉、嘴唇鲜红的亚裔女人。
她的体格十分强壮,即使在保镖的推搡之下,仍然奋力向前,挂在保镖胳膊上,用力地将话筒伸向我。
很快,保镖们冲开包围,将我带入了另外一栋住宅内。
四周安静下来,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再进神庙去,只想尽快见到米杨科夫,跟他详细谈谈。
我需要他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决定很多事。
米杨科夫在另外两名保镖的护卫下走进来,满脸都是愠怒。
“去查,看是哪条渠道走漏了消息。通知海关,四十八小时内禁止任何外媒相关人员进入。通知内务部队,封锁所有高加索山周遭地区的要道,以发布军事禁令的形式,将契卡镇四周二百公里划为临时军事禁区。”他大声下令,鼻孔因气愤太过而不断喷出白雾来。
记者被称为“无冕之王”,在新闻现场具有联合国法律赋有的无上权力。北方大国自称为“新闻自由的民主国家”,善待媒体、开放采访的表面文章还是必须要做的。
所以,大批记者的涌入,让米杨科夫措手不及。
跟在他身后的瘦削秘书连连答应,显得十分惶恐。
从秘书的表现中,我对米杨科夫的个人性格有了新的判断。任何一个低调而沉默的人必定有暴躁、狂野的另一面,只看是否有机会发作。
当然,恶的一面只会在绝对可信的手下面前展示,属于自己的隐私。
那秘书越是惶恐,就证明米杨科夫“恶”的那一面有多严重。
“去吧,去吧,去吧。”米杨科夫重重地连续三次挥手,每一次都几乎搧到秘书的脸上。
我想,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的话,那秘书一定会成为泄愤对象,实打实地挨上三个耳光。
“都出去吧,你们都出去吧。”米杨科夫向我望了一眼,再次挥手。
秘书和保镖垂着头退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无声关门。
米杨科夫走到窗前,双手按着一把椅子的椅背,气咻咻地无声站立着。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侧影。
他的胸口、小腹快速地起伏着,像一只愤怒的巨大牛蛙,鼻孔中的白气仍然不断冒出来。
“如果不方便,我先出去,过会儿再进来?”我站起身。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看起来米杨科夫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应付现有的困境。
“龙先生,他去了哪里?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