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在人类过去的古老岁月中,有太多宝贵知识被时间埋葬了。
大的历史虽然没有中断,但单个国家、偏僻地区、闭塞城镇的历史大量丧失,一轮又一轮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人类发明了语言、图画和文字,但这三种方式记录下来的历史也仅仅是九牛一毛,毕竟造纸术诞生时,人类已经存在了数千年。纸张记载之前的历史,单凭口口相传,已经流于怪诞,以讹传讹到了极点,几乎无法使用。
综上所述,即使是卓娅、地王都无法讲述清楚流鬼国的历史,就更不要说是残缺不全的《隋唐史》了。
现在,我只能说,存在即真理。流鬼国的现状就是全部,不管以前历史上对他们是如何界定、规划、记载的,我所见的,才是真正的流鬼国国民。
关于人类不解之谜,有位出身于梵蒂冈的哲学家说过这样的话——“世上从来没有不解之谜,之所以不解,是人类选择了错误的打开方式。当人类的知识边界扩展到无穷疆域,那么,所有不解之谜都变得毫无实际意义。试想一下,既然这些不解之谜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到全人类的生存、生活、生产,那么它们跟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所谓不解之谜,不过如人类的头屑、皮屑,又如茶坊酒肆里的八卦谈资,可有,可无,可说,可不说,如此而已。”
如果那位哲学家站在这里,我猜他一定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没有出现在现代正史中的流鬼国即将改变北方大国的命运。如果没人阻止,他们的大清洗计划就会变成绝对的现实,让高加索山以北地区变成千里白地。
“现在,我能做什么呢?”我一遍遍在心底问自己。
我无法摆脱古巴比伦无限回廊,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刚刚进入靺鞨神庙时,我也遭遇过同样的困境,差一点就被禁锢于石壁之内,与那些历朝历代的被禁锢者坠入同样的命运陷阱。
在空间、时间、维度世界的认知上,流鬼国的人比我们更高明。
“回来,回来,龙先生,回来……”身后突然传来乔伊娜的呼唤声。
我转过头,她站在楼梯的转角处,焦急都向我挥手。
“龙先生,不要去,那个世界有去无回!”她叫着,却不敢向前迈步,只能在转角处急得连连跺脚。
“回去吗?”卓娅问。
我摇头:“既然来了,就要走到底。”
“还是回去吧。”卓娅说,“你也许会后悔的,毕竟你心里有太多牵挂。”
我知道,卓娅在使用激将法。
这是唯一一个阻止大清洗的机会,也是接触流鬼国核心人物的机会。我希望能了解他们的历史,把古舞台上出现反弹琵琶幻象的原因找出来。
我的所有追求都是为了反弹琵琶图,哪怕这线索藏得再深、再远,我都得一条条捋清楚,付出比别人更大的努力,去解决这个大问题。
“不要过来,回兵营去。”我大声告诉乔伊娜。
我不愿无辜者为我而死,尤其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对我而言,她们的付出是一副副枷锁,让我难以承重。
“不要跟流鬼国合作,他们不是人,而是极寒地区的异鬼。人永远不能与鬼合作,我国过去的历史早就说明了这一点。龙先生,求求你,求求你回来吧,我们一起回南面去。这种牺牲不值得,想想外面的美好世界吧,一旦成了流鬼国的囚犯,就什么都没有了。龙先生,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以上这些话都是实情。我虽然不知道冰夫人为什么一定要派你过来,但我知道,契卡镇非常危险,而且是我国常年监控异常地区的重中之重。别人会害你,我不会,快回来,快回来吧——”乔伊娜跳着脚大叫。
“回去吧。”我向乔伊娜挥手。
这一次,我有预感,在这个世界格局动荡的大潮中,前进者不死,落后者才死。唯有进取不止,才能领先于他人,在危机陷阱闭合之前,踏上唯一的生路。
我感谢乔伊娜的好意,但却不会从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退,当然可以小安,但却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更疯狂的毁灭程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