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也获得了一些资料吧?”我问。
胖子没有抬头,右手伸到背后来,向我轻轻一摆。
丁笑笑一直在旁边举枪监视,胖子摆手的动作也肯定会落在她眼中。
那个动作表面上只是“摆手否认”,但实际却不是一个普通的手势。
胖子的拇指向左平伸,指向严老师消失之处;小指向下,应该是指水晶棺中的草薙菅;食指弯曲,指向掌心,意思是夺枪反制;中指与无名指骈并在一起,向我虚扣了两下,与“点头承认”无异。
胖子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仅凭这一个简单自然的手势,就瓦解了黄花会的全部优势。
如果不是我提前用暗示阻止他出手,丁笑笑早就是个死人了。
那手势的全部意思如下——“严老师受困(或者是危险),秘密在草薙菅身上,你夺枪拿人,刚刚你问的问题很对,我的确已经有了收获,愿意与你分享。”
以丁笑笑的江湖阅历,当然不会明白这手势所代表的江湖切口(意为:江湖黑话)。
胖子要我夺枪,自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知道我手轻,不会误伤丁笑笑,而如果换了他自己出手,一旦丁笑笑反抗,很容易遭到重创。
高手临敌时,任何动作都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像胖子那样杀心太重的人,最难做到的是手下留情。
“严老师好像在叫救命——”我没有动手,而是眼神一转,成功地将丁笑笑的注意力引向大厅尽头。
同样,她的身体、脸部都没有转动,而只是眼珠一转,向我暗示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的动作极为轻快,向前滑步,从丁笑笑身体右侧掠过。
她根本来不及扣下扳机,短枪已经落在我手,由背后抵住她的脖颈。
“我不杀人,但你必须配合。”我轻声说。
“严老师真的在叫救命!”丁笑笑不顾自身的安危,向大厅尽头指着。
我以严老师为诱饵,只是虚晃一枪,但现在,他果真在叫救命,与我说的,不谋而合。
“不妨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敢杀人。”胖子直起腰来。
制住丁笑笑,只是我跟胖子合作的第一步。
或者说,我并非跟胖子合作,而是跟他获得的资料合作。
“我有些奇怪,大将军派你们来,是不是过于轻敌?或者,大将军另外派了一路奇兵过来,你们仅仅是幌子?在我印象中,黄花会的精锐人马一旦出动,就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江湖,根本没人有胆量出头抗衡。现在,我对你们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胖子踱到丁笑笑面前,眼中现出深深的迷惑。
“资料在何处?现在可以展示出来了吧?”我问。
我一向对于“科技改变世界”这一观点深信不疑,过去,一个重要人物死了,其脑中的秘密就成了死棋,再也无法公诸于众。
现在,一个人死了,想极力掩盖他生前的秘密都不容易。在脑电波扫描仪的助力下,大部分记忆都能被恢复出来。这不是科幻小说,而是每天都在发生的真事。
“我为什么要跟你分享心月无向派的秘密?”胖子捂着嘴笑起来,“尤其是草薙菅前辈冒死换来的那些旷世奇闻一般的信息,它们只属于天皇,属于日本唯一的领袖,不可能向外人泄露一丝一毫。现在,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被骗了。”
我没有回应一个字,而是举手射击,连开两枪。
子弹没有击中胖子,而是从他的肩头掠过,在那件肥大的外套肩部留下了四个对穿的窟窿。
“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的话,子弹不会撒谎,也不会开玩笑,射中哪里,都是两个对穿的窟窿。”我淡淡地说。
我需要那些资料,同时也不得不抓紧时间,免得夜长梦多。
“你不会杀我的。”胖子很笃定地说。
我横移枪口,对准胖子的前胸:“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看?”
眼神相对时,胖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灼灼地盯着我。
“资料可以给你,但不要有丝毫外泄。”他说。
我缓缓地点头:“资料真正有用的话,我当然会尊守规矩,绝不外传。”
胖子在水晶棺的头部俯身,按下了几个开关,墙上的液晶屏出现了一条横向的亮线,自上而下,缓缓掠过。
医院里拍摄心电图、脑电图时,也有同样的亮线出现在屏幕上。所以,这条亮线可以看做是草薙菅的脑电波反应线。
我转向液晶屏,眼角余光则关注着水晶棺内草薙菅的脸部。
可以这样说,液晶屏是草薙菅脑部活动的准确反映,胖子操纵的仪器所起的作用,就是将肉眼不可见的脑电波转化为可视画面,过去医学无法实现的难题现在已经能够轻松做到。
亮线结束后,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在液晶屏上一闪而过。
我对草薙菅的人生经历略有了解,能够从某几幅画面上看到富士山、日本军舰、旧中国青岛、军队操练、蒸汽机车等时代特征异常明显的元素。
蓦地,画面一亮,一台造型死板生硬的手持型钻机出现了。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工业产品线条十分直率,边角处极不圆滑,全都是直角,把持起来一定十分别扭。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枚闪着寒光的逆向螺纹钻头。
钻头的最顶端镶嵌着五枚亮钻,每一枚的体积都比青橄榄略大。
只要稍有机械常识的人都明白,那是五枚金刚石。依赖于它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