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年十二月十五日早晨,文小丰收拾一番决定到上栗市去,寻寻那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鬼钉手青袍男子。此行凶险,文小丰拒绝了两个眼巴巴的美女,对袁氏和梅语杨梅三人只说是去卖些草药给上栗的五福堂药店,顺便采办些年货。
顺着大双源的深沟野径,翻山越岭正行走着,一个出家人打扮的男子横在道中间:“施主好有眼缘,不知行色匆匆要往何处?!”文小丰一观天色,不到晌午时分,离杨歧古寺和案山关已经很近,估摸着是这杨歧寺的僧人,便一拱手:“大师安好!我是唐公乡的医生文小丰,去上栗市卖点草药,采办点年货。”
“施主可方便上山中寺庙一叙?我是这杨歧古寺的出家人慧信。”这个叫慧信的和尚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文小丰。“那就多有打扰了!”文小丰虽然家就在附近的唐公乡,却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袁氏到过一次杨歧古寺,心中本来就计划从上栗市回来时顺路进去烧个香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杨歧古寺前门。古寺右手几里外,就是案山关,扼守着萍水以北的吴楚古道,地势险峻。
一桌两椅,一壶两杯,慧信和文小丰在这冬日的暖阳中对坐谈禅。慧信是寺里的大讲住持,老住持普敬大师云游四方去了,慧信和这古寺的和尚一起侍奉着香火。
“人从哪里来?人往那里去?我是谁?”慧信喃喃着说出这句话,眼睛望着远处,山脚下的吴楚古道如同一条飘带,缠绕在青山峻岭之间,时隐时现。古道上不时的有行人来往,小如蝼蚁。“施主眼带杀气,是否有啥暴戾仇恨藏于胸际?”文小丰正在琢磨慧信前边那句话,慧信又转移话题了。
“大师见笑了!前一段时间,我被人拿了,差点废掉一只胳膊;前几天,又有人上门,用最阴损的鬼钉手欲置我于死地。在下不知何时得罪于人,故要讨个说法,寻个清楚明白。”
鬼钉手?慧信心头一沉!不会是那妖逆又重走江湖了吧?!
慧信不动声色,劝解道:“不知施主可有此人踪迹?!不瞒施主,我杨歧古寺乃禅宗一脉,开光建庙已近千年!曾有恶徒石明,不事佛祖,屡练邪门功夫,其中就以鬼钉手闻名江湖,我寺住持大师普敬大师,早有清理门户之意。老衲从你所述该人身形面貌,可以确定就是石明无疑。”
文小丰心中对这慧信大师毫不提防,自信的笑着说道:“原来这恶人竟与贵寺有这么些牵扯,我自小习得一门觅踪之术,只要没有下过大雨,百里之内,被我盯上的人或物,逃不了的。”
两人相视一笑,慧信赞道:“看不出来小施主还有此等本事!那老衲就陪你走一趟上栗市,可否?!找到石明后,请给个脸,交由我寺来处理,先谢谢施主了。阿弥陀佛!善哉!”文小丰也不好驳慧信的面子,只好回答道:“我只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鼓捣,一而再再而三的欲置我于死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呵呵!施主心情,老衲自然理解,老衲先代我寺孽僧石明向你陪个不是了!”说着双手合十,站起来欲鞠躬行礼。
文小丰一下闪开,转移话题:“使不得!使不得!大师开头说的那句话,不知作何理解?!望指点迷津一二。”
“其实这三个问题就是一个问题:我是谁?!”有小和尚添上茶来,慧信端茶深饮一口后笑眯眯的说:“还是请施主先用一些斋饭吧,赶半天路,肚子里早该唱空城计了。”
一碟黄豆芽,一盘白菜,一碗清汤豆腐,就着斋饭,文小丰和慧信越谈越投机。和尚也是人,大师也入俗。一个灰袍小和尚进屋来:“师傅,要不要添个炉子来,这天气越来越冷,看来要下雪。”文小丰跟着慧信起身推开窗户一望,天色果然变得黄蒙蒙的,真的是要下雪的样子。
“佛度有缘人!施主此行,缘起我寺的孽徒石明,话缝知己千言少,莫不如在寺里歇息一晚,明早老衲陪你走一趟。”慧信望着文小丰正在扒拉米饭的样子,慈眉善目的说。
“也罢也罢!这人生无常,能夜宿古寺,与大师共剪寒窗烛,乃人生一大乐事,便歇息一晚,明早结伴而行便是。”文小丰爽朗的笑着,饭后又与慧信摆开象棋盘,对弈三局。自己从后世研究过的好几种棋路,竟然被慧信大师破解,看来,出家人的智慧,真的不一般。
天色擦黑时,果然纷纷扬扬下起一场雪来,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冰粒,不多时,已经漫山遍野的隐隐雪白起来。
通红的木炭炉子已经生起来,寺里僧人们做完晚课,围坐在炉子四周取暖。文小丰对于后世哲学的三个终极命题,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今天慧信大师话语重提,吊起了文小丰的胃口。众人围着慧信大师,围绕着这三个命题,古今中外,佛学禅理,交谈至深夜。
“先让身体好好活下去,才有一切的载体!”最后,慧信大师总结说:“我们修身事佛之出家人,尚离不开这肉身,离不开康泰,可见世人,更要善待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是幻象,却要善待,谨记谨记。”
是夜,文小丰被安排住在古寺西边的一间厢房里,慧信大师可能是因为本寺孽徒石明对文小丰造成了伤害,愧疚之下让一个小和尚为文小丰燃起一个炉子,小小的土墙瓦顶厢房顿时温暖如春,文小丰渐渐睡去。
也不知道啥时辰,文小丰忽然内急醒来,白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