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娥此刻的心情,韩清是理解的。大权被架空,然后一个人孤独地在宫中待着,肯定会越来越郁闷。现在终于见到一个算是亲近可靠的人,腹中的憋屈和,心中的憋屈,愤懑、无助、无奈终于得到释放,于是哭诉同时加上叱骂。
刘娥独自抽抽搭搭的开始叙述最近宫中的清苦,现在宫中内侍都没剩几个,她有时候想喝口热水,都需要唤好几声才有人听见。
韩清这时候就是半躬着身静静地倾听,时不时地插个一句两句来安抚她。此时他就是一个静静地倾听者,越是能接受对方的唠叨,越是能够拉近彼此的关系。
“想当初先皇在世时候,你们谁敢这样欺负我娘俩?”刘娥絮絮叨叨说半天,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这猢狲今日怎么想起来看老身?”
“今日是微臣在资善堂授学的日子,微臣让官家帮着掩护一下,才避开其他人进得殿来。”
“你每月一次授学资善堂,怎么就这一次来了?”刘娥显然问的路子方向不一样:“以前怎么不想着来?”
“以前那丁谓的耳目看的紧。”
“哼,小猢狲!”刘娥又气道:“本来你在丁谓眼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你的官职差遣也都是丁谓多有保举,想不到你二人反目居然如此之快。”
“小心翼翼做事,总有被丁相公看不顺眼的呗。”
“小王八蛋!还有脸说小心翼翼做事?”刘娥恢复了以往市井那种做派,怒斥道:“你好生生的做你的官,好生的挣着大把的钱财,怎么被猪油蒙了心,救那寇准和李迪作甚?”
“徒儿吃错药了。”他一副苦楚的表情。
“哼!依老身看,丁谓做的没错,贬嫡于你那是应该。”刘娥凤目一挑瞪着他说道:“倘若你救那寇准李迪,能加官进爵也就罢了,这好不好的作死去触碰丁谓的霉头,活该!”
“师傅,徒儿知错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人打疼了,这才知道找老身诉苦,早干什么去了?”刘娥怒气未消道:“都说你是我大宋第一聪慧之人,老身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也是瞎了鼻子烂了眼。”
“徒儿一时糊涂。”
“能够在契丹当庭作诗戏弄辽皇,能够用一关扑哄得辽皇下了御批,能够在万人堵截下单枪匹马逃回大宋,能够顺手打下两座城池,能够让不相识的人认了爹,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随便摘出来一个都能让人津津乐道。”刘娥撇了撇嘴说道:“而做这事的人居然不求半点名利,非要救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非要触怒那丁谓,老身看不懂你啊!”刘娥说到最后一句,话语里带着长叹,似乎带着一些失望。
对于寇准,刘娥本来就极度的憎恨,这寇准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而且周怀政当初作乱之时,就曾经说过迎回寇准废掉刘娥。
而李迪,更是让刘娥恨得咬牙切齿。先皇曾经犯迷糊说胡话,这李迪居然当着众人面征求先皇意见,要当场处置她。
当她听说丁谓设计要加害二人时候,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的表态,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些期望的。等后来传来消息,寇准李迪还活蹦乱跳着,因为是韩清暗中施救,这让刘娥气恼不已,所以今日见到韩清,先痛痛快快的斥责一番再说。
“徒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
“下次?”刘娥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刚才老身说你被猪油蒙了心,看来说的一点不错!你这猢狲还等着有下次?”
“徒儿蠢到家了!”韩清只好扮委屈。
“那些挣钱的买卖被丁谓一锅端了,这下心里舒坦了吧?”
韩清只好叹口气,不言不语。
“说吧,想到了什么法子?”
“师傅怎么知道徒儿有法子?”
“你个小王八蛋,刚才老身问你哪次都不来,怎么唯独这个月突然来看望老身,肯定是想出了什么法子破解呗,难不成就是找老身诉苦?难不成情愿一直被丁谓压着?”
“师傅慧眼独具,果然被你言中。”
“讲来!”
“雷允恭这个山陵副使去洛阳为先皇修陵,此人自认为在先前定好的穴位再往南移百步,就是绝佳的风水龙脉。”
“雷允恭前几天回宫,倒是给老身提及过此事。”
“师傅你是怎么对答?”
“老身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并未答应,可是这个泼才居然以皇家重要大事来压老身。”
“这雷允恭权欲越来越膨胀了。”
“老身让这雷允恭去问丁谓,因为丁谓是山陵使。”刘娥说到这里就问道:“可有什么大事?”
“那看来丁谓是允许雷允恭移陵了!”韩清自言自语说道。
“老身在问你,出什么事了?”
“数十万工徒按照雷允恭指使,在南边开始挖掘,想不到山梁下沉坍塌,露出碎石巨石,地下泉水汩汩冒出,已经将陵淹没。”
“什么?”刘娥听了大惊,她站起身问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韩清是在王曾走后的第三天,才收到报信,信中详细描述坍塌情况,并且将雷允恭掩盖此事做法也一一作了披露。但是丁谓收到雷允恭的邸报之后,或许看到的是隐瞒的报告,或许是正在想对策,反正此时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雷允恭真是个蠢材,居然...”
“师傅,雷允恭是山陵副使。”韩清递上来一句话。
果然,自己丈夫坟墓冒不冒水的事已经引不起刘娥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