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心中一沉。
此时两人极近,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避让,手上已经感觉到彻骨的凉意。
“嚓。”一声微响,淡黄的筋绳断落,景横‘波’手上一松。
她双手得到解放,也呆了一呆,一眼看见那白光正冲着南瑾而来,下意识伸手捞住,南瑾“啊”地一声,大声道:“不可……”
景横‘波’手一伸出就后悔了,那白‘色’东西沾了水,甩过来的风声呼呼,一听就知道满贯真力,坚如铁石,自己用手直接挡,只怕手都要被‘抽’断。
但此时撤手已经来不及,“啪”一声,南瑾闭上眼睛。
景横‘波’却瞪着眼睛,看着忽然变软的白‘色’布料,原来就是一截长长的白布,浴巾一样的东西,刚才的凶猛坚硬已经没有了,软软地在她手上绕了一圈,忽然一股大力涌来,她身子飞起。
南瑾睁开眼,仰起头,看着景横‘波’身形在头顶飞过,乌黑的长发‘荡’起,在身后摇曳出暗‘色’的弧线。
身后澡桶忽然倒了,热水奔涌而出,奔涌出的热水刹那间变成一大片冰雪,哗啦啦撞在她背后,将她硬生生推出了‘门’,她跌倒在院子中地面上,满头满身的冰雪碎屑。
她也不起身,在一地泥泞中,垂着头,半长的发散‘乱’地披在背上,闪着水光,似泪光。
院子里,那少‘女’站在那里,淡淡冷冷地望着她,慢慢‘揉’搓着刚才受伤的手腕。
南瑾也不理她,也没什么愧疚之‘色’,慢慢爬起身,仰头看星斗闪烁的天空。
少‘女’在她身后冷冷道:“放弃了?”
南瑾还是不说话,少‘女’冷笑一声,“可笑不?你几次三番要杀她,她几次三番提醒你。他几次三番要救的是她,她几次三番跑来救你。”
南瑾似乎震了震。
她素来‘挺’直的腰,此刻似微微佝偻,夜‘色’将空寂填满,她镶嵌在黑夜中的身影,几分孤凉。
少‘女’也不说话了,微微叹息一声,此刻她心中也满是复杂的情绪,理解南瑾的做法,不知道这人间复杂局该如何来解。
良久,她听见南瑾轻轻问:“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
景横‘波’飞了起来。
下一瞬“砰”一声撞倒了屏风,撞上一个‘胸’膛,将那人撞得往后一倒,正倒在墙上,身子微微倾斜着。
她知道就这个趋势,自己扑倒那屏风后的人毫无疑义,可是她也没想到,脸贴着的肌肤,竟然是细腻光滑的,还沾着微微的水汽,有湿润的水珠落在脸上,缓缓滑过她脸颊,再顺着脸颊一路向下,她下意识地一路向下,看见大开着的寝衣领口,纽扣没来得及扣上,再被她这样撞开,现在一线‘春’光,几乎已经裂到了腹部,她甚至可以看见对方平滑的腹肌,隐隐约约的人鱼线……
她有点尴尬,下意识伸手要去帮他将衣裳拉拢,他微微一动,她停住手,赶紧眼睛向上抬,正看见一方光洁下巴,线条端正‘精’致,正缓缓凝结着水滴,她直勾勾地看着那水汽一点一点凝结,凝成一颗晶莹水珠,黑暗中光芒四‘射’,不知道谁的呼吸忽然开始不稳,还是谁不由自主在轻轻战栗,那水珠微微颤动着,颤动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样死死瞧着,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唇’也下意识轻轻张开……
“啪。”声响其实低到近乎没有,听在两人耳中却如惊雷,她‘唇’齿间一凉,脑子里也一呆——那滴水,那滴水……
那滴水滴到自己嘴里了?
他洗澡留下的水汽凝结的水,滴在了自己嘴里?
换成别人她一定觉得恶心,此刻却只是震惊,脑子里‘蒙’‘蒙’的,似忽然遮上一层云雾,在云雾那头,有人忽隐忽现,每一寸轮廓都惊心地熟悉,却无法拼凑成完整的身影。
她一时不知道该张嘴还是闭嘴,身前的人一直仰着头,此刻忽然低头,她竟然紧张,下意识眼睛一闭,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幽的气息‘逼’近,他真的低下头来了,她能感觉到他在慢慢低头,很慢,似乎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动作,那股清幽又强烈的男子气息一寸寸‘逼’近,他湿漉漉的发先一步垂了下来,凉而温润的拂在她脸上。她有预感,下一步就是他的‘唇’,不知怎的,她的心飘‘荡’起来,忍不住想他的‘唇’会是怎样的,微凉的,软的,晚风过山巅垂落一捧松间雪般的清逸香气……
她忽然想看看他。
她睁开眼睛,可对方似乎能猜得到她的想法,眼前一黑,一方白巾落在了她眼上,她恼怒地伸手抓开,身子忽然被弹开,她一仰头,正看见一条白练搭上了屋顶,他的身子正在纵起。
他似乎整个身体都不大能动,只能靠匹练拖拽着身体行动。
她手一抬,匕首飞出,要去割白练。
他只是稍稍一弹指,匕首便飞了出去,黑暗的室内薄似透明的匕首如美人眼‘波’一闪,微微映亮半空中他的眸子,星子一般遥远和闪亮。
景横‘波’弹跳起来,想要搂住他的‘腿’,却只抱到一片冰凉的衣角,便因为脚下的羁绊,重重地摔倒在榻上。
榻上并无软褥锦被,只有硬席一幅,咯得脸生痛,她没有再起身,贴着那冰凉的席子,细细寻觅那似陌生似熟悉的气息,良久,梦呓一般喃喃道:“是你么……”
……
姬国是大荒著名的高原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