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下心中的悲伤,阿绸收好手帕,平静地与程凌道了别。
程凌与她约了明日再见,便追着何必行离开的方向去了。阿绸回到客栈,先是看了看昏迷的晓意,见她无甚大碍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睁着眼躺在床上,脑海里胡乱想了许多。到半夜时分,她猛地坐起,紧紧捏了捏那张染血的帕子。
窗外响起一两道蛙鸣声,阿绸下了床,拿着帕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客栈里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阿绸找到后门,悄悄摸了出去。
——她必须得去问一问那个乞丐,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沈娘究竟怎么了。
此刻约莫是丑时,平海城依旧灯火辉煌。阿绸不知道那乞丐最后怎样了,只能试探着往他逃跑的方向找。一路行了半晌,倒是来到了一处穿城而过的河流旁。
河上有桥。此时桥上岸边都有穿着统一式样衣服的人来来往往找着什么东西。
阿绸认出那是早先追着乞丐的那批人。
她慢慢走上前去,像是一个经过的路人。
走到桥上时,她似乎才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来,拉着其中一个人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被她询问的男人嗤笑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别问了,这里可没什么巨宝。就是一个可恶的窃贼投了河要逃命,我们正捉他呢!”
阿绸惊讶道:“都跳河了还能捉得住吗?那窃贼会凫水吗?”
男人摆摆手,一脸不耐道:“管那么多闲事作甚,去去去,别打扰我们干活!”
阿绸歉意地笑了笑,顺着河流的方向离开了。
她心中知道再遇到乞丐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又难以放下手帕的事,想要问一问前因后果,至少得知道沈娘是否还活着,如今在哪。
于是她没有心情回客栈,抱着微弱的希望沿着河流的方向走,祈祷能再遇到那个乞丐。
夜间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身上,阿绸无意识地紧了紧衣服,低着头正出神,一只手忽然拽住了她的脚腕,紧接着大力一扯,阿绸惊呼一声,身子毫无防备地倒向河流一侧。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阿绸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与此同时,一排飞刺无声无息又杀气腾腾地落在了阿绸方才站立的地方。
水从四面八方喷涌过来,阿绸身体凉的发颤,口耳鼻也被水流灌的难受。
正当这时,背后一具身体贴了过来,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
阿绸意识沉沉,朦胧中只觉得有人撬开她的嘴,塞进了一样柔软的管状物,随后,有温热的空气被渡了进来……
白雾渐渐退去,周围的景色慢慢清晰起来。
阿绸站在门口,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二小姐姜无忧的房间。
看着手里的桃枝,她恍惚间想起,二小姐吩咐她的事。
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阿绸暗骂自己做事不走心,竟然在小姐门外发起了呆。
然后她理了理手中的桃枝,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小姐——”
梦境戛然而止,阿绸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做噩梦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传过来。
阿绸寻声望去,就见白晓生穿着中衣,坐在火堆前,正烘着她的衣服,侧着头含着笑看她。
阿绸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正披着一件灰色的长袍。
——明显是白晓生的。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疑惑又警惕地问白晓生:“这是怎么回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竟是快到了河流尽头,平海城一处罕见人烟的郊外。
白晓生耸了耸肩:“我见你被人追杀,好心救了你一命而已。”
阿绸:???
她皱眉:“什么追杀?我怎么不知道?”
白晓生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连被人追杀都不知道啊?!”
阿绸道:“我确实不知道有人要追杀我。之前在河里拉我下水的是你?大半夜的你为什么在河里?”
面对阿绸的质问,白晓生毫不慌乱:“确实是我。那乞丐身上有线索,见他下水,我便去追他。偶然间见到你,又见你身后跟着可疑的黑衣人,这才发现你被追杀,情急之下拉你下水,”顿了顿,又满脸歉意道,“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阿绸姑娘海涵。”
阿绸疑道:“什么线索?”
白晓生笑了笑:“你家二小姐一事的线索。”
阿绸神色一正,想了想,从怀里拿出手帕。手帕浸了水,上面的血迹已经晕开了些许,但勉强还能看。
她把手帕递给白晓生,道:“这是那乞丐给我的,你看看。顺便和我说说有什么线索。”
白晓生接过去看了两眼,又还给了阿绸,斟酌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这血书许是沈娘……绝笔。”
阿绸一呆:“……绝笔?”
她喃喃道:“绝笔……绝笔?”
她慢慢捂住脸,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悲戚:“绝笔……是什么意思啊?”
白晓生正想再说些什么,又听她哽咽道:“我以为她只是出了点意外……没想到,没想到……不,我应该知道的……我只是在逃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软弱,放任娘离开,她就不会有事……”
白晓生打断她:“不是你的错。沈娘和姜无忧一样,死因不明。”
阿绸猛地抬头看他。
白晓生递给她一张干净的手帕,示意她擦擦眼泪,沉声道:“沈娘离开飞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