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看着寻医榜,并未写县令夫人的病症,而是简单寻找名医,若是治好,予以重金的告示。
她并非自负之人,自从见到张老头的手札之后,方知古代有许多大能医者。
县令病急乱投医,可见县令夫人的病情并不乐观。
“师傅,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相信你能行!”林辛逸想得很简单,他们揭榜去试一试,若是治不好,便不医治。若是能治好,更好不过。
商枝失笑,她顾忌的是昨日见过龚县令,传闻他与县令夫人鹣鲽情深。若县令夫人当真病体沉疴,他该神情憔悴苦闷。
“我只是担心有古怪。”商枝将她见到龚县令的情况说了一遍。
“龚县令与夫人的确伉俪情深,县令夫人的脾性豁达开朗。我曾经听人说县令夫人病后,龚县令成日里苦闷,着急得上火,不过几日憔悴削瘦。县令夫人见后,便说‘瞧见你这副模样,觉得自己仿佛将要不久于人世,心情不佳。我整日被病魔折磨,还要见你一脸苦相,只觉得胸闷,病得更严重。就算病好不了,我也想整日开开心心过完最后的日子。’”
林辛逸叹道:“从那以后,龚县令对待县令夫人如常,当她是康健之人。”
他这番话,勾起商枝的好奇,如果之前犹豫不决,那么听闻县令夫人作为后,她倒想见一见这位夫人。
病人最忌讳负面情绪,若是乐观向上,有利于病情的恢复。但是都知道这个道理,鲜少有人能够做到。
下定决心,商枝当即收拾脉枕、银针、笔墨纸砚,装在小木箱里,与林辛逸一起去县城。
县城路途遥远,坐牛车正午不一定能到,林辛逸想到县令许诺的重金,一咬牙,坐牛车去镇上租马车去县城。
两个人在晌午前到达县衙。
龚县令一家住在衙门内院,衙门守门的人听说两人来意,多看二人一眼,并未为难阻拦,直接进去通报。
“二位里面请。”那人很快出来,请商枝和林辛逸进去。
守门人把商枝和林辛逸带到,站在门口等婢女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婢女将他们请进去。
屋子里十分素雅,散着淡淡药香,商枝入内室,一眼望见穿着宝蓝色长衫的龚县令,挽着袖子,端着碗,哄着县令夫人多吃几口煮得糜烂的肉汤饭。
县令夫人靠坐在床头,脸上毫无表情,口角向左歪斜。脖子上围着一块锦帕,汤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龚县令耐心细致,拿着锦帕擦拭干净,又舀一勺喂到嘴边,县令夫人见到商枝进来,头一歪,不肯再吃。
“你再吃两口,下午给你吃甜汤。不吃也可以,我与麒儿、麟儿吃水晶肘子陪你用晚膳,满香楼的。”龚县令作势放下碗。
县令夫人气鼓鼓瞪他一眼,拉住他的衣袖。
龚县令含笑喂她吃下两口饭,然后让婢女撤下去,伺候县令夫人漱口,饮两口水,方才整理袖口,看向商枝与林辛逸,不禁诧异的挑眉。
“姑娘,又见面了。”龚县令做一个请的姿势,让二人落座,“你们二人,谁给夫人诊病?”
“龚县令,我会一些岐黄之术,见到告示揭榜试一试。”商枝把告示放在桌子上。
龚县令十分和善,并未因为商枝年少稚嫩而轻视她,“夫人年初开始面瘫,口角歪斜,难以咀嚼进食。访遍名医并无多大成效。如今日益严重,染了眼疾。”
他说的这种情况,商枝观县令夫人的面相已经了然于胸。
她走过去,县令夫人动了动嘴角,想要对她温柔一笑,怪异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反而显得扭曲。
商枝微微一笑,“别担心,你是面部神经麻痹引起。”
县令夫人听不懂术语,安静的躺着给商枝按捏着面部检查。
“您闭上眼睛。”
县令夫人闭上眼睛,左眼未能完全闭合。
商枝又发出一些指令,县令夫人照做,对她的状况大致了解。
她对一旁看得仔细的林辛逸道:“患者口角向左歪斜,左侧额纹不明显,左眼未能完全闭合,左侧面部板滞,麻木,伸舌偏右,吹气左侧口角漏气,左耳后完骨处有疼痛感。”说着,按着左耳后完骨的位置告诉林辛逸,又道:“脉细,舌质淡红,苔薄白。无头晕头痛,无恶心呕吐,可纳食。”
林辛逸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商枝颔首,对龚县令道:“夫人得的是面瘫病,风寒外袭症。”
龚县令道:“其他郎中也是如此诊断,该如何对症治疗?”
“穴位针灸治疗。”商枝看着县令夫人因为眼睛无法彻底闭合,引起感染溃疡,“蒲公英一百二十克煎水熏洗眼睛。”
龚县令命人立即去抓药煎水。
县令夫人很紧张,失望太多次,她依然充满希望。她乐观的想着,或许是她太幸福,才会给她磨难考验,她不能被击垮。
可看到商枝从容镇定的模样,不同与其他郎中的凝重与束手无策,忍不住泪湿眼眶。
她不知道是商枝年少无畏,还是当真医术高超能治好。不断在心中劝服自己,她能!一定能治好!
商枝打开药箱,展开银针,县令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姑娘,你大可放手治。治不好,也无妨。”
龚县令心跟着揪起来,他知道夫人病重心忧,从不曾在他们面前显露,可每当失败一次,她眼底流露的失望,像一把钝刀子扎进他的心口。
他靠近,双手握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