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该是三日便抵达府城,可曾秉砚许久不曾见过如此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又十分的合胃口,便放慢行程,足足第四天方才抵达府城,临近下马车之际,曾秉砚忽而问他。
“你如何看待当朝局势?”
短短几日,曾秉砚十分欣赏薛慎之,这位少年郎,确实腹藏锦绣,今后必成大器!
因而,故此一问。
薛慎之一愣,他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邱令元也有意栽培他,时常谈论当今时局。
东有倭寇猖獗,北有外族铁骑虎视眈眈,战火纷飞,乱贼当道。朝堂之上,元晋帝沉迷炼丹,不理朝事。若非几届元老掌控朝局,百姓早已水深火热。
薛慎之腹中几句话翻涌,最后只是简短的说道:“攮外先安内。”
他背上包袱,拱手作揖,告辞离去。
曾秉砚坐在马车内,望着薛慎之渐渐远行地身影,低喃道:“攮外先安内……”
忽而,他哈哈大笑道:“可不是想平外乱,必先除内患!”
内贼与倭寇、外族勾结,若不先拔除隐患,如何齐心协力,一致抗外?
“老爷?”常峰看着曾秉砚神情激动,目光火热,不由唤一声。
“回去。”
马车缓缓地驶离。
薛慎之远远地停驻脚步,望着马车朝官道而去,薄唇微抿,这一路来,他隐约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倒是没有料到是因为商枝的缘故,让他得以结识前任吏部尚书。
想到商枝,薛慎之长叹一声,似乎欠她越来越多。
薛慎之按照地址,找到儋州府邱令元家中。
敲开门,开门的是门仆。
他恭敬地说道:“是薛生员?”
“正是。”薛慎之问道:“老师可已归家?”
“今晨刚到。”门仆领着薛慎之入内。
邱令元只有一妻一女,女儿已经嫁做人妇,外甥都已经十四五岁。
明日便是邱夫人寿宴,邱令元的女儿、女婿都已经归家,给邱夫人祝寿。
薛慎之踏入堂屋,邱令元一家子都齐聚,正在话说家常,十分和睦。
“学生拜见老师,师母。”薛慎之给邱令元夫妇行礼,而后给其他几位作揖。
魏东淮颔首,算作回应。
邱玉珠热情的招待薛慎之,“你就是父亲的关门弟子?那我便是你的师姐了,快请坐下,莫要拘谨,当做在自己家。”
薛慎之抵挡不住邱玉珠的热情,一旁的魏娇玲娇嗔道:“娘,你吓坏师叔了。”她生的娇小玲珑,娇俏圆润的脸庞,玉雪可爱。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嗓音清脆的询问道:“你与我娘是师姐弟,我叫你师叔,不会唐突吧?”
薛慎之道:“不会。”
魏娇玲嫣然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薛慎之秀美的脸庞。
魏峥拽着她的辫子,“你会吓坏师叔。”
魏娇玲把辫子拉回来,不高兴地说道:“师叔长得好看,还不许我多看几眼?美人总是惹人怜惜,特别是师叔这种文弱的美人,我今晚都能多吃几碗饭。”
魏峥冷笑,“不如叫外祖父做主,将你嫁给他,你好生怜惜怜惜!”
魏娇玲捧着脸蛋儿,惋惜地摇了摇头,“师叔只适合观赏,不可亵渎的。我喜欢英姿飒爽,威武英挺,很有男人气概的男子。一身的肌肉,单手能把我抱起来。”
魏峥脸色都扭曲了,鄙夷道:“拎小鸡崽吗?”
“你真讨人厌,难怪锦瑟姐姐不喜欢你!长得和狗熊似的,不要和我说话!我怕今晚吃不下饭!”魏娇玲瞪他一眼,起身坐到薛慎之的身侧,心情好了许多。
魏峥气得半死,如果不是他姐,他一拳揍扁她!
薛慎之眉目平静的听着两姐弟的谈话,抵唇轻咳了几声。
“师叔,你也觉得我不够矜持?”魏娇玲歪着脑袋,询问薛慎之。
薛慎之默然,许久道:“不拘一格。”
魏娇玲高兴坏了,她决定认可薛慎之,将他划分为自己人。
邱令元安排薛慎之住在东厢房,提起刘乔,“他心术不正,败坏书院风气不说,动手伤人,已经将他赶出书院,望他能够吸取教训。”
薛慎之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与刘乔有恩怨,为他说话太违心,落井下石,小人行径。
邱令元叹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莫要沾染旁门左道,科举才是正途,安心复习温书。”
“是。”薛慎之除了用饭,一直在厢房温书。
次日,邱夫人寿辰,只是寻常吃一顿饭。
薛慎之不扰他们共享天伦之乐,中饭则是奴仆送到书房。
或许是邱令元特地叮嘱,魏峥与魏娇玲倒是不曾打扰薛慎之,很快,便到了考试。
次日清早,邱令元给薛慎之准备充足的干粮和水。
乡试要考九天六夜,伙食都是自备。天气闷热,饭菜容易馊,只能干饼充饥。
东西全都检查一遍,邱令元带着薛慎之去贡院。
“平常心对待,莫要急功近利。”邱令元再三叮嘱。
“学生谨记。”
薛慎之走下马车,好巧不巧,正好碰见贺平章。
贺平章穿着白衣宽袖的学子衫,精神抖擞,遇见好些在县学的同窗,他们的才学大多在他之上,概因这段时间,他出入花楼荒废学业,心里不禁泛起苦闷,可又恶补了几日,他觉得若是写当下时文,另辟蹊径,还是很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