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卫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向防御使通报,马车帘子已经被猛然掀开!
听到消息的陈文昭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连雨具都没有戴,就这样把半个身子都露在雨地里往大梨山方向看。
在见到雨幕里显得有些苍茫大梨山上缓缓升起的黑烟之后,他整个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卫尚吩咐道:“即刻启程!前往大梨山!”
说完就松掉帘子,回到了马车里。
马车帘子放下之后,刚才看起来还颇为淡定的陈文昭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沉稳的样子?!
大军走了一路,卫尚的心也剧烈翻腾了一路。
虽然一路走来,大梨山上面冒烟的情景越来越清晰,卫尚还是不敢相信,大梨山会被一个酸文人带了一千多个不成样子的兵就这样给拿了下来!
上面冒烟,说不定是那些大梨山的人在烧丙子营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己带人上去,刚好遇到,岂不也是损兵折将?
长久以来对大梨山无敌的认知和对天平军无能的了解,让他不由自主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他想让队伍停下,多等一些时间再去上面,但抬眼看到已经穿着雨具下了车一言不的往大梨山上面走的防御使,这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一路上去,没有见到丙子营人的尸体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待来到一线天的时候更是吃惊。
在他的预想里,这里必定会是尸山血海,然而面前的一线天只有众多人走过的痕迹,不见尸体。
不会是天降大雨,这些人都回去避雨没人看守吧?
阿呀!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领着兵来打!现在全便宜了那个三寸丁!
一股极致的懊恼,充斥了卫尚的整个胸膛。
陈文昭过了天生桥来到大梨山洞口不远处的时候,山洞里面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但是里面温度高的厉害,军士不能进去。
陈文昭一脸的笑意,在简单询问了王庆一些后,就喊来郓哥问话。
他想要从更多的角度来了解此次的经过。
郓哥平日里在阳谷县走街串巷的做些小营生,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嘴早就练了出来。
在加上王庆之前对他有了交代,让他在防御使过来之后,就往前面凑,他再话里话外的说一些郓哥,引起陈文昭的兴趣,然后待到防御使问话的时候,就把这次的事情说的煽情一些,悲壮和惊险一些,好从陈文昭手里多多捞些好处。
“……雨下得大,淋的人眼都睁不开,将主带着人扛着沙袋,一步步的往上走,有不少兄弟摔倒之后,又爬起来,满身泥水一声不吭的往上爬……”
他嘴皮子本就利索,又得到了王庆的吩咐,当下就跟讲故事一样的把如何和武松一起惊险万分的把暗哨铲,王庆如何提前布置,汤隆如何小心周旋于众多匪人之间,最终把他们都给弄死,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最为难攻的一线天。
如何扮作山匪通过天生桥,怎样艰难的面对山匪们的反扑,都给讲了出来。
听得的一旁的陈文昭的一颗心也是跟着一上一下的,特别是听到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和反扑的盗匪作战,死伤众多而不退的时候,更是捏紧了拳头。
看着不远处排成一排的三十多具丙子营军士的尸体,陈文昭对着他们郑重的行了一礼,拍拍郓哥和王庆的肩膀,有些怅然的道:
“之前已经知道,拿下这大梨山会有诸多艰难,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先前不曾想到的苦难!
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若非武柏用人有方,手下将士勇猛,又有这些壮士相助,想要拿下这大梨山,着实困难!”
王庆看看死去的部下,沉声道:“作为军人,就要有战死疆场的准备,百战而死,马革裹尸还,是军人的本分!防御使不用太过伤感。
您心里要是实在难受的厉害,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给他们家里一些烧埋的银钱……”王庆语气一转,变得有些无赖起来。
陈文昭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指着王庆道:“才夸奖过你忠厚,这就开始给老夫下套了!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为国征战而死之士,理应受到厚待,这次就遂了你的意,战死兵卒,烧埋银钱加倍!”
说完,又看着周围望着自己的丙子营兵卒道:“此次攻打大梨山,众军士奋勇向前,流血拼杀,这才有了大梨山众匪人授之壮举,本官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为国尽忠之士!一切安定之后,必有厚赐!”
“谢防御使赏赐!”王庆连忙拱手拜谢。
“谢防御使厚赐!”其余军士也都面露笑容大声拜谢。
雨终于停了下来,山洞里面也能进人了,在王庆的命令下,进去的军卒全都用湿衣包住了口鼻。
进去的兵卒是陈文昭的亲兵,由两个目光阴郁的书记官跟随,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私藏银钱。
因为是顺水浮油,而水又往低处流的缘故,除了之前就站在山洞底部身上被粘上猛火油的人,大部分大梨山盗匪并没有被火直接烧到,但他们还是死了,是被火抽空了空气之后憋死的。
粮食银钱这些东西基本上也没事,因为储藏这些东西的地方位置都比较高,而且隐蔽。
一队军士身上沾着黑灰,不断着的将里面的东西运出来,山洞前方的一片空地上,堆积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箱子被行军书记当着陈文昭的面,一一打开,里面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