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不久之前的干时之战是齐桓公的骄傲,就是通过这场战争,他稳住了自己的王位,并且彻底消除了竞争者——自己的仲兄公子纠,连带有四分五裂趋势的齐国也变得紧凑了不少。
此时听到公子无诡拿此战举例子,心情好转,觉得大儿子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对战车和骑兵两者的优劣进行评价,而是看向面前的鲍叔牙问道:“中将军历经战阵厮杀,干时之战又是将军主导,不知中将军对此有何见解?”
见到齐桓公开口询问,鲍叔牙这才开口道:“军阵之道讲究的是堂堂正正之师,单骑散漫,不稳重不成体统!
且一辆战车之上可以站立五位兵卒,有人挥戈有人舞盾有人控弦,相互配合间战力倍增。
战车一旦冲击,连车带马,滚滚而去,如同洪水倾泻而下,有雷霆万钧之势,单骑瘦弱,血肉之躯如何与之相抗?”
鲍叔牙一板一眼的说完,公子无诡脸上露出认同之色,看向王庆之时有愤慨之意。
齐桓公显然是对鲍叔牙的一番言论很是赞同的,微不可觉的点点头,就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也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新任大夫,相国管仲开了口。
“臣下以为,公子雍所言不差,单骑确实能够克服战车笨重的缺点,但战车也拥着单骑不可比拟之优势,两者优劣到底如何,仅靠辩论不能确定,以臣下只见,倒不如在接下来的围猎中较量一番,以事实说话。”
管仲是一个伟大的丞相,伟大的丞相一般都会有极大的心胸,和接受新事物新观点的能力,尤其是在春秋时期更是如此,当然,萧规曹随这个不能算入此例。
身为一个后来者,王庆清楚的知道管仲对于齐桓公有多重要,他对齐桓公的影响有多深。
齐桓公晚年极为宠爱易牙,开方、竖刁三位小人,但是在管仲的建议下,依旧将三人赶出了皇宫。
齐桓公的脾气暴躁,但遇上管仲之后,他的这个短板就被很好的补上了,而王庆今天只所以会采用这样的办法,大鸣大放,最主要的缘由就是有管仲这个千古一相在场。
如果不是这样,他一定会再找机会,寻找一个稳妥的办法温言相谏此事。
用个不太好的比喻,此时的管仲和齐桓公刚见面没多久,正处于蜜月期,此时管仲开了口,这件事情也就有了定论。
齐桓公思索一下点点头道:“仲父所言不差,理当如此。”
说完看向王庆,目光变得严厉:“今日之事,暂且如此,等下在围猎中你要是展现不出你所说的那些优点,两罪并罚,严惩不贷!”
这正是王庆所想要的,赶紧施礼,一旁的公子无诡看着王庆怒气冲冲:“竖子无知!焉敢大言不惭!今日定要你好看!”
说完亲自操控战车回到了队伍之中。因为他的御戎刚才被齐桓公斩杀,所以只得自己亲自操控战车。
王庆带着圉溪木锉两个牧童跟随在大队的最后,一起朝东郊猎场而去。
两个刚才还恐惧不已的牧童此时变得有些兴奋,不是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到了国君大夫这些平日里见到他们都嫌污眼的人,而是自己追随的公子在这样的危急情况下,居然能够带着他们安然无恙的渡过。
要知道,当公子无诡的中士里方被国君斩杀的时候,他们两个跪在地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跟一个好主上,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虽然一个聪明一个耿直,但此时脑子中的想法却是出奇的一致!
猎场一侧建有高台,齐桓公和管仲以及国子高子这两位正卿,还有其余的一些大夫上了高台,按照次序做好。
随后一声令下,滚滚车阵就在鲍叔牙的带领下开始操练变化,而王庆三人只得在一旁的边缘处看着。
公子元公子无诡之人见到此幕心中暗爽,王庆却没有半分介意。
此时不参与进去也好,可以节省不少体力马力,等一下才是见真章的时候,至于此时对于公子元他们来说无比荣耀的演练,在他看来没有太多的意义。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操演结束,齐桓公与管仲等人评论几句,就命令管理牧场的太宰以牛,羊,猪,犬,鸡五牲祭祀此地的山神水主,随后吹响鹿笛,开始狩猎。
齐桓公正在给管仲指点军阵,评论一番,一旁的太宰禀告说:“国君来的正巧,如今秋高兽肥,近日仆还见到一白鹿进入猎场,只是警觉性极高,仆带人捕捉几次都没有得手。”(捂脸……)
白色麋鹿?
即便在座都是身份高贵见多识广之辈,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动容,白鹿啊!这可真是瑞兽!
“传令下去!猎的白鹿者赐天子戈!”齐桓公豪气干云。
天色晦暗,寒风带着枯黄的野草纷飞,干枯的树叶哗啦啦作响,如同一群蝴蝶,在风中相互追逐着飞向远方。
风声中有连绵不绝的鹿笛声传来,众多的猎场仆从在四周有目的有秩序的轰赶,惊起众多的野兽。
围猎围猎,有围有猎,只有将猎场里面的猎物全都惊起驱赶到同一个地方才更好猎杀,这个过程里,还要讲究网开一面,不能赶尽杀绝,带带崽子的,怀孕的母兽不能杀,幼兽不能杀……
规矩颇多,体现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体现了贵族假惺惺的仁慈。
呼啸的风声里,恫吓野兽的敲打嘶吼之声在四周不断响起,众多受到惊吓的野兽四处乱窜,令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