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使臣耶律习泥烈的到来,使得赵良嗣倍感煎熬。
赵良嗣担心辽国服软认输,通过割让土地,贡献金帛等手段与金国达成和解,签订类似于“澶渊之盟”的金辽协议。
倘若金辽结盟,不惟赵良嗣“联金伐辽”之策就此破产,回到宋国后无法在御前向向道君皇帝交差,且会后患无穷。
辽国一旦与金国和平相处,必会追究宋国与金国联合,图谋辽国土地的背盟之举。
要知道,辽宋两国签订“澶渊之盟”后,约为世代友好的兄弟之国。此后百年,军事实力强大的辽国一直遵守盟约,未再南下牧马,大举进攻中原。
辽国契丹人信守承诺,很好地遵守了两国之间的盟约。而宋徽宗君臣暗中施行的“联金伐辽”之策,却是十足的背信弃义之举。
此前辽国对于宋金两国之间的秘密接触,已经有所察觉,此番辽使耶律习泥烈到来,同在金军大营中的宋使赵良嗣无处遁形,必会被辽国人发现。
对于赵良嗣而言,此行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可谓是有进无退,他必须得到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允诺结盟之答复,才能回国复命。
此时在军事上强势的金国面对宋、辽两国的外交使臣,正是左右逢源,予取予求的好机会,想来必不会在谈判中轻易让步。
每当思虑及此,赵良嗣这个宋国正使心中倍受煎熬,在营地中真是寝食难安。
思前想后一番后,打探不出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真实意图的赵良嗣不得不又将希望寄托在了西门庆的身上。
西门庆与金国贵族交好,如今又在金国太子完颜绳果的帐下担任客将,想必他那里可以侦知金国君臣的动向吧!
赵良嗣打定主意,急忙带着副使马扩,来到完颜绳果的军营,求见心目中的“救命稻草”西门庆。
营帐里,西门庆听完赵良嗣的求助之言后,面露难色,沉吟不语。
西门庆此举,并非是去探听金国人国策真有甚么难处,对于知晓历史走向的西门庆而言,哪里还需去向金国贵族打探。
西门庆深知,生女真人世代遭受辽国契丹人的压迫和剥削,灭亡辽国是完颜家族几代人的理想。以完颜阿骨打为首的女真贵族,绝不会轻易与辽国契丹人讲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赵良嗣不知后面历史的变化,此刻身为局中人,当然看不清眼前的迷雾了。
西门庆若是表现得轻而易举,还怎生让那赵良嗣欠下自己的人情?故而,西门庆面露为难之色,欲以此赚取赵良嗣的感激之情。
果然,面对乔模乔样的西门庆,赵良嗣信以为真,只得向西门庆苦苦相求,请他冒险再助自己一臂之力。
西门庆见火候拿捏得差不多了,方才痛下决心般地应允下来。在赵良嗣企盼的目光中,出了营帐,向完颜绳果的大账走去。
西门庆在完颜绳果的营帐里呆了许久,与他闲聊打听了一番完颜兀鲁过往的趣事。
在与这个未来的妻舅聊得兴起时,西门庆方才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大军何时开拔前往上京。
半日后,等得心急如焚的赵良嗣终于从西门庆口中得到了自己最关切的答案:金军不会与契丹人讲和,不日就将西进攻击辽国的上京临潢府。
赵良嗣闻讯大喜,欠了西门庆一个大人情,千恩万谢地走了。
两日后,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果真如西门庆所言,亲率金军向辽国都城上京临潢府进发,并命辽使耶律习泥烈、宋使赵良嗣随行。
上京临潢府位于辽国上京道的东南部,潢河以北,狼河以西的草原地带。从浑河草原的宁州攻击西南方的上京临潢府,要渡过大福河与狼河两条河流。
西门庆再一次领受了招降纳叛的军令,带领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跟随先锋部队抢先渡河西进。
从宁州前往上京临潢府的沿途,并非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是广阔的山陵和草原组成的世界。
只见一座座树木茂密的小山和平缓的丘陵将大地细细分割开来,形成了一块块盆地状的小草原。
每个小草原都好似一个各自独立的小世界。小草原的边缘,就是岩石裸露,山形巍峨的孤山或山麓蜿蜒起伏的低矮丘陵。
这些山林和盆地状的小草原里,牛羊、鸟兽众多,在战争前是契丹人放牧、围猎的场所。
数百年前,契丹人的祖先正是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个小草原里繁衍生息,孕育出一个个不同的部落。
二百年前,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也是从这里崛起,统一契丹部族,再相继征服奚、室韦、阻卜等部落,进而东征西讨,消灭了东边的渤海国,建立了幅员万里的强大多民族国家契丹。
现在西门庆与金军马蹄踏上的土地,就是辽国契丹人的龙兴之地。
遥想契丹人当年是多么的不可一世,让整个东亚的世界都在他们的马蹄下颤抖。
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二百年后,渤海国的遗民女真人又出了一个耶律阿保机那般的英雄完颜阿骨打,带领着崛起的女真人向仇敌契丹人发动了灭国战争。
并且,在历史的天空下,这样的命运轮转将在草原上不停地上演,不会就此停息。
熟知后世历史的西门庆知道,不到百年之后,与契丹人同宗的蒙古人又会在草原上崛起,带领蒙古人,联合契丹人推翻金国女真人的统治,契丹人也最终融入蒙古人之中。
再往后,被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