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为人志大才疏,遇事容易冲动,一时火起立马爆发,恨不能将天给捅个窟窿,太暴脾气了!
可一旦经过别人分析,得知各种危机扑面而来,立马就怂了,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自怨自艾。
此时的李重俊,再也没有刚刚那种怒发冲冠、敢当街杀人的勇气,反而精气神泄尽,就如同一团烂泥,瘫倒在地上,随时间流逝而渐渐烂掉。
“太子何至于此?”刘如是跪倒尘埃,道:“张将军所说这是一种推测,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臣请太子振作,不要自甘堕落,若真是有那一天,臣必陪太子共赴难。”
李重俊指着刘如是斥道:“腐儒,整日里就知道一起死,死有什么用?孤不想死,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熬倒坐拥天下的那一日,可是安乐那贱婢她会让孤活下去吗?说不定抓捕孤的人马都出了宫城了……”
“太子,正如太子友所说,臣也以为未到绝境。”张一停顿了一下,偷眼打量李重俊的反应,见他跟猴子似的抓耳挠腮迫不及待,觉得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不宜太过,于是接着说道:“太子,臣一直以为,如其坐而等死,不如死中求活。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安乐公主既然容不下太子,那么太子又何必顾念兄妹之情,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张一的谋划就是zào fǎn,由他联络禁军中因为韦后一族的介入而心怀不愤的将校,效法神龙之变,突然发生兵变,一举铲除韦氏一族,包括韦后和安乐公主两个贱人。
只要兵变成功,就不怕皇帝发难。因为到时候掌控禁军的就成了太子,皇帝哪怕再怎么不爽,也投鼠忌器,不敢将太子怎么样?
张一认为这是太子翻身的唯一机会,否则,只能龟缩在东宫,洗干净脖子等着屠刀降临。
“张……一……将军,你要效法张相?”刘如是被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
张一不以为然地回道:“这有什么,张柬之是人,咱们也是人,他能干到的事情,咱们也能干到。而且,他一介文人都能兵变成功,何况此时将有数十禁军将校愿效忠太子,包括万骑中也有咱们的人,何愁不成功?”
李重俊眸光闪烁不定,大口吞咽口水,心中在反复挣扎,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这是一条不归路,成功则搬开压在头顶的大山,从此不用再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处处做孙子。
其中的好处并非是铲除了安乐公主,甚至都不是韦后那个恶妇,两个妇人,不过就是一时得意,只要等父皇一命呜呼,天下还不是他的?
相比于韦后和安乐公主,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韦氏一族安插在禁军中的那些子弟。他们手中掌控着大量的军队,才能使韦后和安乐公主那样飞扬跋扈,借助韦氏掌控的军队,可轻易左右太子的人选。
一旦兵变成功,将彻底扫除韦氏力量,将天下quán bǐng牢牢掌控在手中。甚至可以“劝”父皇提前退位,安心去做太上皇,将江山社稷交给他就好。
这并非没有先例,他父皇不就是这样对付皇祖母吗?如今他有样学样,不论是父皇还是臣子都无法诟病。
可一旦失败,那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就像是开国之初的秦王李世民,就因为玄武门兵败,不仅自身死了,还永远留下骂名。
而且,如今的韦后等人可没有太宗皇帝宽宏大度,不用说将他的妃子以及幼子全都斩杀干净。
李重俊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内心太挣扎了,很难下定决心。
他晃悠了好半天,再三权衡利弊,终于拿定了主意。
失败固然会死,可如今将安乐得罪成那样,再加上韦后一直不待见,接下来恐怕也难逃一死。
只要废了他太子的位置,贬斥穷山恶水间,还不是任人宰割?以安乐公主的小心眼,以及睚眦必报的性子,有一百种办法要他的小命。
进是死,退也是死,何不放手一搏?一个人要做大事,生与死本就是博弈,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结果?
李重俊下了狠心,接下来就是谋划的细节。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他可不擅长,只要全盘托付与张一。
本来就不是急的事情,张一要去联络志同道合的禁军将校,选择时机,制定具体行动计划,包括每一步细节,太繁琐了,让李重俊脑袋疼。
太子李重俊一挥手,大大方方地全权委托了张一,由他策划并指挥这次兵变。
他不擅长用兵,也不懂施展阴谋诡计,可也知道不能刻薄寡恩的道理,就冲这一点,就比他父皇好上千百倍。
他很大方,直接开口许诺了张一,只要事成以后,将封张一为骠骑大将军,为天下诸将之首,掌控大唐所有军队。
并且,他还直言,事成之后将给张一封王,一字王,封号都想好了,就叫做“赵王”。
这可不是糊弄人的杂号王爷,赵王,历来是一字王中排位最靠前的封号,同秦、魏、齐等同为先秦大国,由此可见,李重俊真是下了血本。
此外,对所有参与者兵变者将根据功勋的大小,不啬封赏,除了张一,将按照功劳大小的排序,位列前十皆封郡王,以下五十人封国公,再以下百人封郡公,再以下五百人封县公,再以下千人封侯爵……
李重俊的封赏让人无法挑剔,太大方了,让张一感激涕零,直接就扑倒在地,口称“谢陛下隆恩”!
张一的确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