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若言罢,脸颊的泪痕犹在,目光却变得清澈,整个人却多了一股决然和果敢和凌厉的气势。
她看着门外淡淡的月华,轻启朱唇,声音却变得清冷,道:“宫主交代过,任何企图复苏七杀的人和事都不能放过,而对我们来说,七杀也是不可控的。
自古成大事者,都不能容忍不可控的人和事物存在,因为他们是变数,回演绎出不可知的未来。
所以,对所谓的火龙,我们一无所知,可以暂时不考虑。但是那个七杀的伴星,也就是朱沫儿必须除掉。
今夜月华稀疏,星光黯淡,是个不错的杀人夜。叶嬷嬷,让我们的人立即出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朱沫儿。”
叶嬷嬷却没有领命而去,反而迟疑地劝道:“郡主,老奴心中有一句话不吐不快,哪怕是郡主要处死老奴,老奴依然要说出来。
宫主以前对老秦王、对郡主那的确是忠心不二,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自六年前开始,老奴发现宫主变了,变得很陌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别的不说,就说宫主投靠了突厥人,借突厥人来消耗大唐的国力,对这件事情老奴很担心。
与胡人联合谋算自己的子民,这会让郡主遭世人所诟病的,得不偿失啊!
郡主,咱们的人这些年来损失的七七八八,如今只剩下这朱雀一部,这可是郡主安身立命的最后本钱了。郡主,不是老奴离间您和宫主的师徒情分,可是您也不能不防。
宫主在新城尚有青龙二十余人,不妨让他们去刺杀那个女娃,而老奴则带人予以配合。”
李兮若听了叶嬷嬷的话,眼波流转,手指又习惯性的轻轻敲打桌面,沉吟了好一阵子,贝齿轻轻一咬润唇,吩咐道:“叶嬷嬷,传令青龙二,白虎二,命令他们所有人全都出动,立即去高朋聚客栈斩杀朱沫儿。
告诉他们,是斩杀,不要活的!就由你带人督战和策应。”
“诺!老奴告退!”老妇人叶嬷嬷躬身应诺,接过一枚翡翠整雕令牌。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翡翠,氤氲蒸腾间浮现一道道清晰的脉烙,被烛光一照,如同粼粼水波、海天一色。
而在翡翠的中上部镶嵌着一颗蓝宝石,被打磨成一轮明月,散发着幽蓝的月华,这就是李兮若的令牌,“海上生明月”,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
叶嬷嬷接过令牌,躬身告退,自去传令青龙、白虎二部,全力以赴实施刺杀沫儿的计划。
月华如轻纱拂动,星辉似薄雾流淌。
高朋聚客栈的后院,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忽然,从院墙外陆续跳进来一群带着黑头套,身着劲装的夜行人,前前后后,总有四十多人,高矮胖瘦不同,但衣着打扮却整齐划一。
他们脚步很轻,翻过高墙落地时,就如同狸猫一样,只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微动静。
他们在院中站定,没有人说话,只有一个个子奇高而又细长的人在不停做手势,最后,他的手准确地指向沫儿的客房。
他手势一落,所有黑衣人立即动了,只剩下十多人留在原地警戒,其他人则一窝蜂地抽刀杀向沫儿的客房。
这群黑衣人衣着打扮都一样,不过武器却有区别,多数人手中拿着细而窄长的直刀,和唐军的制式武器横刀近似,不过,这些黑衣人的刀身更窄更轻,也更灵活。
而另外十多人的武器虽然也是刀,但刀身却阔得多,也略微长一些,能有四尺余长,且刀头朝外多了一个弧度,更加利于劈砍。
黑衣人纷纷亮刀,一声不响朝前扑杀,眼看就要接近客房前的长廊,就在此时,只见孙神仙的房门轻轻一响,从中扑出一道矫健的身影,抡动一根六尺余长的玄铁大棍,如同车轮般扫向黑衣人。
遽然之间遭遇奇袭,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折断长刀三把,磕飞五把,死一人,伤三人,余者纷纷后退。
那矫健身影还要上前,却被飞身而来的扫尘老道喝住:“三山,你守住门口即可,这些魑魅魍魉交给老道就好!”
扫尘老道大袖飞舞,衣袂飘飘,身形如同一只老鹤般在空中滑翔,空灵而飘逸,恰似天外飞仙。
玉仙姑又替沫儿渡过内力,然后,喝了一碗孙神仙给熬的补药,刚刚打坐恢复,闻听外面的动静,不免推门一看,也被扫尘老道给劝阻了。
就连那些赶来的蓝衣扈同样也被安排守住客房的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扫尘老道看出了这些黑衣人身手极为高明,绝大多数蓝衣扈从遇到他们,都是死送的结局。
他们培养这些蓝衣扈从也不容易,可不愿意让他们白白送死,不过,其中还是有五六个本领高强的,能够力敌一般黑衣人不落下风,正在曹志刚师徒的带领下和十多名黑衣人战在一起。
从扫尘老道飞身扑进黑衣人中,手中一柄三尺青锋在月华下浮动,就像是一泓秋水,剑走轻灵,招式老辣,专攻人必救之要害,刹那之间,连伤三人。
不过,黑衣人人数众多,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彼此呼应和配合,将扫尘老道圈在战团之间,很快就占据了主动。
老道在近三十名黑衣人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左支右挡,险象环生,就连道袍都被划出好几道口子,再也没有那股子仙风道骨的风韵。
“西门天王,你大爷的,再不出来,可就要给老道收尸了!”扫尘老道一剑逼退前面的黑衣人,急吼吼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