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什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叶嬷嬷,那情形就如同是那初恋的情人,久别重逢,满心地亟不可待,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将对方搂在怀里,狠狠地爱惜一番。
他和叶嬷嬷之间当然不是初恋的情人,就连老情人都不是,之所以死死盯着舍不得眨一下眼睛,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情,只有恨,且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昔年,就是叶嬷嬷亲手将鸠摩什的师弟给废了,从而断送了一个未来的大德高僧。
而且,这个师弟还不是一般的师弟,而是自幼就和鸠摩什一起在西天竺大珈蓝寺修行,二人相依为命,一路相携,其后又一同前往大雪山拜在明王座前。
从某种意义来说,可以说是鸠摩什的亲人,还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却折损在叶嬷嬷手中,可想而知,他对叶嬷嬷何其痛恨。
而今既然相遇,想各走各路相安无事是绝不可能了。
他心中计议已定,出于习惯和尊重,还是先征询一下大自在的意见,毕竟有大自在相帮,报起仇来将更加轻松。
他附耳过去,嘴唇微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大自在说道:“尊者,那几个中土女子并非普通人,而是来自我们大雪山的老对头稷下学宫。那个老乞婆是稷下学宫太上护法长老钟离恨的养女,江湖人称‘离火剑’,兵器谱排名第十五的叶老乞婆。
她曾参加昔年的那一场传承之战,并曾伤害我大雪山多名弟子,就是老衲的师弟也惨遭其毒手。
而且,叶老乞婆在稷下学宫之中地位不低,却对那年轻女子十分恭敬,可见那女子定是稷下学宫之中的重要人物。
尊者,老衲想拿下也老乞婆替师弟报仇,还请尊者相助一二。”
“哦……”大自在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睇了一眼李若兮,盈盈笑道:“我大雪山一向是恩怨分明,讲究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既然仇人相见,师兄还犹豫什么?尽管去找那老乞婆算你的旧账,至于小僧……就陪那位小娘子絮叨絮叨,说不定还能絮叨点花样来……哦哈哈哈哈……”
大自在说到得意处,也不知道浮想联翩出什么美轮美奂的场景,竟然控制不住,仰天大笑,将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好形象一下子给破坏得荡然无存,彻头彻尾成了一个恣意张狂的狂生。
“哟……好好的,干嘛要这样作践自己?让人家的心一下子碎了,欲哭无泪,满腹伤心,却无人诉说。”花语不满地撇着小嘴,还不忘嘟嘟囔囔,泄她的不满,抒怀她的惋惜。
“住口!”叶嬷嬷一瞪眼,声色俱厉地呵斥花语。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经历了太多的杀伐和争斗,怎么会看不出鸠摩什的打算?
那个老秃驴很明显是认出了她的身份,且动了杀机,之所以暂时没有立即动手,是因为他要和小和尚计议妥当,要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叶嬷嬷不禁头疼起来,而今一战是在所难免,不过,彼此之间的实力对比却不容乐观,很明显是敌强我弱。
自己一方虽有四人,貌似占据着人数的优势,可在武者的战斗中并不是以人数的多寡来决定胜负的。
在武者的世界里,只要你够强,完全可以一个人横扫一片,甚至是剿灭一个宗门。
她在心里反复权衡,以她的修为只能拖住一个鸠摩什,而郡主的身手却不是那个小和尚的对手,至于花语和花萼这两个疯丫头,根本就无法指望,以她们俩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连那头白虎都不如。
敌强我弱,危在旦夕,她对自家的生死并不看重,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若兮命丧于此。秦王府一脉太过恓惶,于今更是只剩下郡主和小王爷姐弟二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死后如何去见老王爷?
想到了老王爷,叶嬷嬷不由得悲从中来,那个笑起来很可爱、像是总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男人,就是李若兮的爷爷秦王李治,曾让她着迷、让她痴狂,给她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忆和念想。
李治,先秦王李世民遗腹子,自玄武门之变后,幸得太宗皇帝李建成仁厚大度,不但未对秦王府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反而派人予以保护,并将秦王之爵由李世民长子李承乾袭了,又对李世民其余子嗣尽皆封爵。
太宗皇帝心胸之宽广,让世人无不折服,可谓是自有文字记载以来,最大度的帝王,被史家尊为“千古一帝”。
秦王李承乾年仅三十因病不治,其一生只有二子却都早夭,经老秦王妃长孙氏肯,并经宗室共议,由李世民遗腹子李治承袭了秦王一爵。
就在那时,叶嬷嬷,那时节还叫做叶秋水受稷下学宫委派进入了秦王府,来到了李治的身边,给秦王妃、也就是李若兮的嫡亲奶奶郑王妃作伴。
颇有女人缘的秦王李治,毫不费力地得到了叶秋水的芳心,而郑王妃知道后不仅没有醋意大,反而极力撮合,并且和叶秋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再后来,郑王妃故去,在临终之前拉着叶秋水的手,将李若兮托付给了她。
叶秋水以生命起誓,接受了郑王妃的托付,其后,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李若兮,为此还拒绝了秦王李治要给她的名分。
她虽是一个女子,却也把诺言看得比生命还重,为了郑王妃的托付,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包括对李治的爱恋。
再后来,秦王李治也莫名其妙地死了,事前没有任何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