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志刚的离去,客房对外的门再一次紧紧关闭,那漫天的飞雪、呼啸的北风,就如同那小贼一般,甫一冒头,就被重新隔断。
那随着房门开启的一刹那而挤进来的一抹寒意,也在炭火的炙烤下瞬间消失,室内又恢复了如春的暖意。
因外门的突兀开启,内外隔间的门被风吹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一张床榻摆在中间,其上被褥凌乱,衣袍狼藉,最为出格的是一只夜壶就摆在显眼的地方,隐约可见里面有大半浑浊的液体……
想不到仙风道骨的扫尘老道,其骨子里竟然如此邋遢,让赵无敌不停摇头,慨叹其也太不讲究了!
随着老道等人的逃离,室内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除了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女以外,就只有一个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赵无敌。
好在赵柔伊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眼角一瞟,稍稍一愣神,脸颊处浮现一抹羞色,又见到赵无敌那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轻拍星乐的小脑袋,嗔道:“都是你这个丫头给闹的,今儿和叔叔相见,本是天大的喜事,结果……这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
好了,快把眼泪擦擦,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讲究,看看,都快成花脸猫了。
星乐,叔叔既答应传授你枪法,日后,你当以父……以师父待之,还不快去拜谢叔叔!”
赵柔伊本来是要说“以父待之”,可怎么也说不出口,灵机一动,立马改口为“师父”。
自从夫君不辞而别以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在女儿面前提起“父亲”二字。对于那个狠心的薄幸人,赵柔依认为他就不配做星乐的父亲。
一个没有担当的负心人,又什么资格做人的父亲?像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没得辱没了这个神圣的称呼。
其实,她和赵无敌之间论起辈分和排行,本是同宗姐弟的关系,而小丫头星乐既然是她的女儿,按照常理来说,本该称呼赵无敌为舅舅。
可常山赵氏的族规中却有那么一条铁的戒律,且郑重其事、再三申明,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不论何人、将一律除名,逐出家门,若是身怀家族最高武技者,将终身囚禁在祖地之中,不见天日。
这个貌似不近人情的戒律就是,但凡家族中武道资质优异的女子,一律不得外嫁,只能招赘上门女婿,其所生的子女也只能是赵家子孙,不可流入他人门下。
这种蛮横且不近人情的族规,并非常山赵氏一家独有。自古至今,也是一些传承圣地的习惯做法,其目的无非是保证英才和和核心传承不外流。
这样一来,赵柔伊当年就是招赘了一个上门女婿,而非外嫁,星乐小丫头也理所当然地被冠之以“赵”姓,成了常山赵氏嫡系子弟。
因此,星乐小丫头方才称呼赵无敌为叔叔,而不是舅舅。
星乐小丫头一对如黑宝石似的眸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修眉轻挑,鼻翼抽抽,哪怕是一拍脑袋,却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像、似乎、仿佛、应该……她是来劝慰母亲的,却怎么反倒自己个先哭了个稀里哗啦,倒过来要母亲来安慰自己个?
她伸手胡乱地揉着眼睛,顺便以衣袖擦了一把脸,眨巴大眼睛,竭力让自己清醒。
然后,她听从母亲的吩咐,上前两步,朝赵无敌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地道:“常山赵氏女赵星乐,拜见叔叔……师父!”
小丫头俯下身去,以额头轻触地面,朝赵无敌拜了三拜,动作很标准,态度也没话说。
她到底是出身常山赵氏这样的传承圣地,自幼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和熏陶,在礼仪上自是无可挑剔。
这一拜、星乐行的是标准的拜师礼,这样一来只要赵无敌不反对,那就是确定了他们之间师徒的名分。
自此以后,赵无敌在大唐就多了一个亲人,一份责任和牵挂。唐人极为重视师道,师徒之间的关系一旦确立,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敢反悔,哪怕是因罪而连坐,也不敢解除师徒关系,否则,天下虽大,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星乐已行了拜师之礼,接下来就该是赵无敌接招和表态了,他如何抉择、将影响到星乐的未来以及他与常山赵氏之间是否能相处融洽,没有隔阂。
而拜完以后,赵星乐也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赵无敌,小脸上泪痕犹在,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星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而且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眼波流转中传出的意思仿佛是在说:“叔叔,师父,你要是不答应,星乐就不起来了!”
赵无敌之所以答应传星乐枪法,本来是为了让家主赵柔伊安心,从而获得常山赵氏的认可,但却并没有收星乐为徒的心思。
可如今,面对拜倒尘埃、一脸期待的星乐,他却陷入了两难之境,不好推辞起来。
因为星乐之所以跪拜谢师,并非是小丫头一时兴起、自作主张,而是出自家主赵柔依的授意。
赵柔依的做法无可指责!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常山赵氏的家主,对于一个与家族主脉失联数百年的族人,还是一个资质妖孽、惊艳万古的盖代天骄,最为重要的是,这个族人还掌握了常山赵氏早已失传的最高武学,她略施心机,也无可厚非。
“这个……”赵无敌迟疑道。
星乐小丫头见叔叔迟疑的模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