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敌不忍见冯家为了嫁女而举债,心中凄然,欲寻求一个折中之法,既顾全了冯家的脸面,又不用“破家嫁女”,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两位老人家只有月娥一个闺女,养了十多年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和爱,如今一朝嫁为赵家妇,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可娘疼千日,纵有万般不舍、千般不愿,闺女终究还是要出嫁的,除非是按照老两口当初所商量的那样,给月娥寻一个上门女婿,可这鬼丫头铁了心看上了赵无敌,宁愿做妾室,也要常伴在他身侧,一向迁就闺女的冯主事夫妇也只能如她所愿。
赵无敌先朝冯主事一揖,然后对秦夫人和秦怀安同样行了一礼,轻笑道:“几位长者,既然几位都打算在扬州城中置办宅院,可一时之间却无处寻觅,是这样吧!”
秦夫人秀眉一挑,眼神一亮,急忙问道:“贤婿莫非知道谁家有现成的宅院出手?快快道来,只要他愿意价让,钱财不是问题。”
她老秦家世代簪缨,以历三代,至今在长房的老宅子门前还立着两杆大戟,刺破苍穹,让人望而生畏。
勋门立戟,是武将的专属,那是老国公一生戎马浴血奋战、用满身的伤疤所换来的,是功勋的象征,以表示皇家对功臣的尊敬。
李唐皇室对老国公这样的开国功臣不嗇封赏,除了显赫的名爵之外,还有海量的钱财和大片的土地。
在老国公去后,长子继承了他的爵位,而在一代的继承人则是长房长孙秦怀安,秦怀玉没有捞到继承爵位,但却得到了钱财的补偿,再加上他本身一直身居高位,除了优厚的俸禄以外还有大量的战利品,可以说秦怀玉家从来就不差钱。
人是英雄钱是胆,老秦家不差钱,秦夫人方才如此豪迈,直言尽管开价,只要愿意价让宅院,多少钱都行。
她财大气粗,无视钱财,可冯桂却不行。为了让闺女能有个出嫁的地方,已经是勒紧裤腰带咬牙拿出多年的积蓄外加离开神都之前向亲友筹借的钱财,打算在扬州城中添置一处小宅子。
他囊中羞涩,钱财有限,可无法不计较价格,任人开口。可秦夫人都表态了,一下子将他给逼到墙角,开口附和却囊中羞涩,不开口却又说不过去,可把个冯桂给憋坏了。
“哈哈哈,丈母您误会了。”赵无敌微微摇头,轻笑道:“无敌所言,并非是指有人价让,而是无敌在扬州城中倒是置办了几处宅子,就在瘦西湖畔,里面一应俱全,仆役齐备,可无敌一直居于月落湖畔,未曾入住。
有现成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几位长者又何必另外置办,不如就搬进去,作为沫儿和月娥的出嫁之地,不知几位长者意下如何?”
“好是好,可是……贤婿得把宅子价让给老身。”秦夫人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有现成的宅子,省了不少气力,对此秦夫人并不反对。不过,既然是老秦家给闺女置办的嫁妆,这钱财还是要出的。
冯桂一咬牙附和道:“夫人所言极是。”
“此事万万不可!”赵无敌连连摇头,不肯同意,道:“丈人丈母含辛茹苦,付出了多少心血将闺女养大,如今却要嫁给小婿。
生养之恩大于天,小婿先失慈母,再失严父,想行孝而亲不在,深以为憾事矣!
丈人丈母,如蒙不弃,不以小婿粗鄙,小婿往后愿以父母待之,区区宅院,就算是小婿的一点孝心,还请莫要推辞。”
赵无敌说罢,朝众人一揖到地,那份真情让人感动,而秦夫人、冯夫人一众女子早已把持不住,眼泪汪汪,成对地滚落。
“贤婿不必悲伤,以你今日之成就,想来亲家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秦夫人母性泛滥,恨不得将女婿搂在怀中安慰,可她到底是世家女出身,一辈子恪守礼仪,对于不合礼仪的举动从不敢触犯,因此只以言语抚慰,缓解他心中的悲与伤。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秦怀安手捋花白胡须,不住感叹。
冯桂心中大慰,连连点头。
他自幼饱读诗书,腹中藏有文章无数,本想借题发挥、大发感慨一番,吟上一首诗歌,可到底是人穷志短,临了长叹一声,道:“安国县公的一番心意自然是好的,可此番吾等是为女添妆,白白受了您的宅子,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冯桂说完,秦夫人不以为然地挥手道:“有什么不合情理的?既然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漠视,不如就按女婿所言,也省的四处奔波寻找宅子,大不了咱们给折算成钱财,填入嫁妆中就是。”
她财大气粗,行事也就少了诸多顾虑,对赵无敌执意赠送宅子办喜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冯桂见秦夫人执意如此,也不好反对,总算是把沫儿和月娥出嫁的“临世娘家”给搞好了。
可赵无敌心中却直犯嘀咕,因为赵六并没有说清楚给他在瘦西湖畔置办了几处宅子,万一在扬州城中只有宅院一所,那么……
赵无敌咬咬牙,大不了将院子给临时改造一下,分出一所宅院,另外开一个对外的门户。这样一来,一所宅子就变成了两所,反正都是临世使用,事后作为沫儿和月娥的嫁妆,还不是原封不动地回到他手中?
赵无敌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便让人将赵六喊进来,问清楚具体的情况,好安排搬迁事宜。
赵六一开口,倒让赵无敌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悬着。
赵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