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星乐从对梅吟雪的态度变化太大了,从初见时的凶巴巴到后来的引为知己,再到现在的难舍难分,让赵无敌一时之间还真有那么点不适应。
他乜了梅吟雪一眼,只见她眼神清澈而娴静,看不出丝毫耍心机的模样。
也亏得星乐能想得周全,对梅吟雪的遭遇同情,不忍见一个好女子沦落风尘,在污泥中渐渐腐朽,但也没忘记内外有别,亲疏远近。
她的意思是将梅吟雪救出牢笼地,在公爵府中充当一名乐师,反正公爵府中也不缺她那一口食物,就当是做了善事,积下福荫。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想再进一步,给叔叔师父做一名侍妾,哼哼,门都没有。
“啊哟喂,好说好说,奴家将吟雪的身份文籍都拿来了,日后她就是公爷的人。”重新洗涮干净的艳娘及时的出现,手里捏着一迭文书高声喊道。
她受了康大王一番恫吓,再经过郑刺史的指点,以她在烟花之地打滚了数十年、看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客人,还有什么好赖话听不出来?
今夜梅吟雪的离开已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她舍不舍得一点都不重要。
她若不肯,咬牙坚持,瞧康都尉和郑刺史一唱一和的意思,估摸着将设个圈套行那栽赃的勾当,将她给打入牢狱,到时候生与死还不是他们的一念之间?
到了那时,可谓是人财两空,就连自家的性命都将不保。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一个风尘中的老妇人,卑贱如尘土,却不识时务与公爷对抗,又是何苦来哉!
艳娘想通了,主动将梅吟雪当日的文契给找了出来,不仅如此,就连平日里伺候梅吟雪的两个小婢的文契都搁在一起,一路小跑着给送到安国县公的案前,陪着笑脸请他老人家笑纳。
梅吟雪看着案头的那薄薄的几页纸,心里头涌起各种滋味,有苦涩、酸楚和辛辣,也有欣喜、期盼和对未来的向往。
作为一名沦落风尘的乐妓,想洁身自好,不以色娱人,谈何容易?年轻时仗着美貌和才气,以及客人们的互相提防和牵扯,尚可敷衍一阵子。
可不但到了岁数,年华逝去,青丝不再,加上人们的新鲜劲过了,要想赚到足够的钱财,不以身伺人,不说把自己个饿死,就连将你当作摇钱树的老鸨子也不容你。
而今,她看到了希望,将脱身贱籍,对她的意义太重要了!如此一来,哪怕是在公爵府中做个粗使丫鬟,也不至于让先祖蒙羞了。
赵翻开扫了一眼,看见除了梅影以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名字,想了想,也猜到是伺候梅吟雪的婢女,不由得对老鸨子艳娘高看了一眼。
这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之道,在强权面前没有选择拿起鸡蛋硬碰,而是将自己个放在低贱的位置上,让你不忍心再践踏。
赵无敌是个宽厚的人,从来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且,也从来不肯让聪明人吃亏。
他将文书轻轻放下,问道:“不知汝当年花了多少钱财、还有这些年你的花费,可合并计算一下,给本公一个数字。”
艳娘连连摆手,道:“公爷,老妇人昔年是看这孩子身世飘零,于心不忍,方才将她领回当闺女看待,可不敢拿钱财衡量。如今吟雪能入公爵府伺候公爷,是她的福分,老妇人也为她高兴……”
“不可,你也不容易,本公也不能让你老来流落街头,没了依靠。”赵无敌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心中合计了一下,取出两颗明珠,都有鸽卵那么大,通体晶莹,没有一丝瑕疵,和赏给黄三的那颗一样,都是从月落湖深水中得来的老蚌所出产。
他捏着明珠,笑道:“艳娘,这样吧,本公赐你两粒明珠,想来足够你度过余生,衣食无忧。这瘦西湖终究不是养老地,将画舫卖了,仆从遣散,或回家乡,或在扬州城中寻出房子吧!”
一粒这样大的明珠,可不是寻常财物可比,譬如天使黄三在宫中过了大半辈子,什么宝物没有见过?当收到安国县公赏赐的明珠时,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他知道其价值。
一枚那样的明珠,换成财物足可以在神都购买一所宅院,占地能有四五六亩之大,且方位还不是离皇城太远,别的不说,至少比狄仁杰的府邸要近得多,其价值可想而知。
而今,安国县公赐予艳娘两枚明珠,那么就是神都的两所宅院,若换做是扬州城,得折算多少钱财?
艳娘虽是风尘女子,对朝堂之上的蝇营狗苟并不了解,可出自风尘中,最不缺的就是见识和眼光。
她一眼就看出明珠的价值,想据为己有,可又想起那些私底下的传说,宝物虽好,可也要有命使用,不得不咬牙舍弃贪婪的心,一个劲地摇头,不肯接受公爷的厚赐。
赵无敌见艳娘不要明珠,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惯会察言观色的郑刺史一见,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冷脸呵斥道:“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艳娘,汝不过一贱籍女,公爷赐你明珠,是何等的荣幸,还不快谢过公爷!”
艳娘也不笨,听弦歌而闻知音,立马就明白了郑刺史的意思,将其间的厉害关系给理顺。
她盈盈拜倒,对安国县公千恩万谢,祝公爷公侯万代,子孙满堂,得享人世间的富贵荣华……
赵无敌将明珠放在艳娘手中,也懒得理会她的喋喋不休,伸手将文书递给了梅吟雪,轻笑道:“梅娘子,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