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张?”武攸暨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赵无敌对朝中的变化早就了解清楚,如何听不出来?
“哎……”武攸暨喟然长叹,神情落寞,道:“不瞒贤弟,为兄我对姑母登基称帝,心里是不赞成的。可你也知道为兄性子软弱,实在是不敢开口反对。
现如今,几经周折,重立了武陵王为太子,可谓是大局已定,再也没有了武李之争,为兄当时是真心高兴。
可不曾想有了二张弄权,堵塞言路,姑母又偏偏对他们言听计从,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听说就是太平想见阿母都很困难。贤弟,你说这天下是不是又要变了?为兄无所谓了,兄弟还是劝劝太平吧,让她跟着你去扬州,不要再掺和朝中的争斗了!”
太平公主心中没有武攸暨,可看武攸暨的模样,对太平公主还是很在意的,也许是因为小扬州吧,毕竟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请酒!”赵无敌举杯,一饮而尽,轻笑道:“武兄不必太过悲观,自古邪不胜正,以弟看来,二张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贤弟此番提兵长安,莫非是要对二张下手?”武攸暨惊道。
“呵呵,朝堂争斗,尔虞我诈,小弟可干不了。”赵无敌摆摆手,道:“不过,朝野上下对二张心怀不满者不知凡几,时辰一到,自有人动手。至于小弟,还是独坐云海间,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二人继续宴饮,武攸暨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中醉了。
翌日,赵无敌辞别武攸暨,大军启程,赶往长安。
赵无敌派人先行将奏章呈送朝堂,要来长安为女帝祝寿。对于安王爷来说,主动来朝可是一件新鲜事,可作为臣子,替女帝祝寿,却是再正常不过。
不说赵无敌本就是大周之臣,就连四夷各国都派人不远万里来朝,给女帝拜寿。因此,政事堂的诸位宰相也没有往别处想,公事公办随意商议了一下,就披了一个“准字”,然后让人伙在一堆奏章里送进宫里。
如今,朝中老臣多有亡故,政事堂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多了姚崇宋璟等,就连那位年过八十的张柬之也熬到了头,终于得偿所愿,官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他曾出任代州刺史,听说过赵无敌的神话,不过却对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武夫,有何德何能位居高位?在他眼里,不过是得到女帝的宠溺,就像那二张小儿,不值一提。
不仅是张柬之,朝中不少老臣对赵无敌都看不顺眼,认为他太过暴戾,动辄屠戮数十万众,就连前秦白起都甘拜下风。
这样一个人屠,他们耻于同殿为臣,幸好那家伙尚有自知之明,龟缩在扬州,从来不曾来朝碍眼。可如今他来了,打着给女帝贺寿的名头,让人无法拒绝,那么……届时老夫称病就是。
这几年文风大盛,打压了武夫的势头,让文臣们扬眉吐气。一时间,天下人全都在诵读圣人之言,吟诗作赋,就连朝中那些握惯了刀枪的将领,也不得不捏着狼毫抄圣人之言,往往为了做一首歪诗将老脸都给憋绿了。
安王爷可不知道他在朝中这么不招人待见,要是知道真相,不知道得有多伤心。他一直躲在扬州,太低调了,可不知为何还是被文臣惦记,太委屈了!
女帝的寝宫里,明烛罗列,光影摇曳,极尽奢华。
女帝斜躺在美人榻上,拿一张蜀锦薄被搭在身上,张昌宗正在给她轻轻捶腿。
她快八十岁了,满头白发,垂垂老矣,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精神头也不济,一躺下就昏昏欲睡。
张易之在一旁的书案边席地而坐,替女帝打理奏章,则其重要的读给女帝听,待她点头,提笔写下御批。
这些本都是上官婉儿的功课,可如今被二张给抢到手中。他们把握言路,但凡对他们不利的奏章是不会宣读出来的,只不过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说,女帝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反正也是听之任之,从来不曾怀疑。
张易之翻阅一本奏章,忽然脸色大变,扑倒在地,嘶声流涕道:“陛下,小臣不能在伺候您了,呜呜……”
张昌宗懵了,手一哆嗦,没把握好力度,敲得有些重。他偷偷打量女帝,揣摩她的反应,好做出下一步的行动,是配合五郎演戏,还是伏地请罪。
女帝睁开眼睛,略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五郎,这又是为何?是谁风言风语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张易之抽泣着将那封奏章双手举起,呈奉给女帝,同时,嘶声说道:“陛下,小臣兄弟二人自得陛下垂怜,有幸召入宫中侍奉,早就发下誓言,此生尽心尽力伺候陛下,从不敢过问朝中之事,不想朝中诸臣以我兄弟二人为祸,一心要置我兄弟于死地。
陛下,臣等福薄,不能再伺候陛下了,请让小臣兄弟二人离开宫中吧!天下之大,小臣兄弟二人总能寻些残食度日……”
张易之说得言辞恳切,不似作伪,那如花的容貌配上珠泪点点,小模样太招人疼了,让女帝的心一下子软化了!
她已经看完了奏章,是宰相宋璟所奏,说张同休、张昌仪等人目无法纪,无法无天,欺行霸市,侵吞他人财物田宅,甚至收人钱财卖官鬻爵等等等等,不法之事太多了,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而这一切都在张易之张昌宗二人的指使下所为,故此,宋璟恳切女帝将二张交给有司衙门按律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