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屋里也渐渐冷了起来。
林嘉若坐在萧梁身边,拿着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又情不自禁低头看他。
他们有两年没见了,刚刚相认,还没来得及将他看清楚,就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现在一闲下来,林嘉若就想把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好好地多看几遍。
他的模样变化不是很大,只是褪去了少年气息,棱角清晰了几分,还是好看得令人沉醉。
她忍不住抬起手,凌空描摹着他的面容。
她的大哥哥这样好看,难怪凌素素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得知他的死讯之后,听说凌素素就在家斋戒了,死都不肯嫁人。
又想到夏倾城,那样朝三暮四的女子自然是配不上大哥哥的,可是大哥哥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
“阿若……”萧梁无奈的声音传来,林嘉若低头一看,呃?我怎么在摸大哥哥的脸?
悻悻地收回手,红着脸小声道:“我吵醒你了吗?”
萧梁莞尔一笑,抓住她的手,拉回自己脸上,轻声道:“没有,我没睡着。”
“不舒服睡不着吗?”林嘉若忧心地问,抬起头四处寻找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不是……”萧梁轻声道,“阿若在我身边,我舍不得睡……”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生出过这样柔软的情绪了。
林嘉若抿嘴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柔声道:“那你就闭着眼休息。”
萧梁听话地闭上了眼,排除杂念,调整呼吸,内力缓缓运行。
这一年多来,他已经习惯了无论何时,都分出一丝精力注意周围的动静。
此刻,就清晰地感觉到林嘉若拿起了什么,似乎在火堆里拨弄着,屋里也跟着更暖和了一些。
从前等着他保护的小姑娘,竟然在这样的危险环境里,能为他带来可贵的安全感。
萧梁心头微热,更加沉心静气,引导着内力在体内缓缓运转,修复着受伤的筋脉。
“大哥哥?”忽然她轻轻唤了他一声,那语气,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萧梁心中一动,没有回应她。
她又试探地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他身旁。
屋里十分安静,她仿佛在离了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心里有些好奇,但想着她方才的试探,多半是不愿让他知道的,就强忍着没有睁眼。
直到听到“嘶”的一声抽气,他心中一慌,便睁了眼。
目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一时愣住了。
林嘉若正坐在火堆的对面,与他的方向相对而坐,身旁堆着里外两件小袄,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左袖高高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
她垂着头,发丝也跟着婉转低垂,半露的侧脸映着橘黄的火光,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少女娇美姿态。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正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地重新闭上眼睛,忽然瞥见她在手臂上的动作,猛然惊起。
林嘉若被他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放下了袖子,见他打算过来,忙阻止道:“你别过来,我过去!”说着,把东西一收,绕着火堆跑了过来。
萧梁拉过她的左臂,将袖子重新卷起来,一道长约两寸的刀伤触目惊心,大约是白天拉弓的缘故,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崩裂了。
林嘉若刚刚已经敷过药了,他便拿着布条帮她重新包起来,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的脸色和语气都不是很好,林嘉若解释起来就有些怯怯:“是在京城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匕首的伤印,自身的角度,受伤不超过七天——”萧梁打好结,抬起头,冷冷问道,“是谁逼得你在过年时用匕首自残?”
林嘉若目瞪口呆,这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眼看萧梁眼中怒气越聚越浓,林嘉若忙将伤口来历说了一遍,隐去了她出现在兰栀若的前因。
萧梁一腔怒气只能尴尬地化作了自责,还要林嘉若来安慰他:“没事的,我们家薛大夫配的祛疤膏药挺好用的……”
冷不防被他紧紧抱住,听到他在耳边愧疚不已:“竟是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阿若,我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林嘉若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昨晚他的话,脱口而出:“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空气一僵。
他仿佛被烫了手一般,迅速地推开了她,板起脸,训斥道:“我是你大哥,不许胡言乱语!”
林嘉若本来也是觉得自己失言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训斥了一句,反而觉得有趣,问道:“不是大哥就可以说了吗?你也不是我亲大哥啊!”
萧梁瞬间红了脸,但仍是维持了严肃的表情:“是不是亲大哥都一样,你是姑娘家,不许对男子说这样轻薄的话语!”
林嘉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笑嘻嘻地说:“姑娘家不能说,男子才能说吗?所以大哥哥昨天才叫我以身相许吗?”
萧梁:……
萧梁此刻很想去死一死!
林嘉若见他扭头扶额,满身的生无可恋,耳垂鲜红欲滴,简直不能更好玩了!她笑嘻嘻地爬进他怀里,去掰他的手。
萧梁无奈地面对着她,叹道:“阿若,别闹了。”
林嘉若自觉挺无辜的:“我哪里闹了?”
“昨晚是我失言,失礼于陌生女子,却报应在了亲妹身上,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林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