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道杀意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是一两个呼吸的时间,杨立便再难察觉这道杀意的存在。杨立皱了皱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先把这丝不愉快给揭了过去。
在距离此地不过几百里的地方,有一处陆海相接的所在。在那里,海洋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凸进陆地不少地方,这便是幻海湾的所在了。
平常人们来到这里看到的是:天也蓝蓝水也蓝蓝,成群的海鸟在空中自由翱翔。可在靠近大海的洋底,居住着一头妖兽。妖兽精通变幻之法,一日一面,千日千面,他每次遭遇人类的时候,都是以不同的面目示人。
久而久之,渔民受到剧烈惊吓,都以为这片海域里出了一群吞人的妖怪,所以这片海域的渔民便将此处海面自动列为捕鱼禁地,而不敢稍有涉足。
刚才杨立所感到的锐利杀意,便是来自这头妖兽。
这头妖兽身有千足,却恰巧在这一日,正在近海洋底闭关修炼,正值修炼的紧要关头,他大弟子死亡之时的信息丝丝缕缕传来,正好被他锐利的神识探知。
放眼幻海弯整个地界,号称千手幻海王的他,多少年都没有接到过如此恐怖的死亡讯息,猝不及防间接到了大弟子的死亡讯息后,他的身形剧烈波动,千手在海洋底舞动急转,剧烈的心识波动,差一点将他带入了万劫不复的走火入魔的状态。
千手幻海王一方面出于对徒弟死亡的愤恨,一方面出于此人对于自己闭关修炼的搅扰,所以骤然间迸发了一丝强烈的杀意。
此杀意顺着他徒弟死亡讯息飘来的逆方向传递后,最终被杨立神识探知,适才有了二者看似风轻云淡地一碰。
二者稍一碰撞之下,千手幻海王察觉出杨立的神识强横无比,不觉惊讶于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竟然突然之间到了一位凝神高阶的强者,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以他幻海湾之王的修为,也不过区区是六级妖兽罢了,相当于人类修者的凝神高阶,或者是祥云大士初阶。
可以杨立的神识来判定此人的修为时,千手幻海王错误地认定,以杨立神识的强横,此人一定达到了至少凝神高级的修为层级,所以惯于欺软怕硬的千手幻海王,也不敢造次了。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为徒儿报仇的愿望,因为此刻他已经向海陆交接处游动过去,只等机会合适的时候,便要向人类修者讨回这笔血债!
稍纵即逝的与妖王之间的神识碰撞,并没有阻挡杨立回归的脚步。
牛员外见闻杨立如此这般的神奇手段后,极为后悔他当日的怠慢,见杨立要走,立即命人端上了一盘金银。金元宝都是10两一锭的,可是杨立在大家的好意之下,只是象征拿了一锭金子和一些银两,便在牛家庄村民的依依不舍下,匆匆与此地村民辞别之后,杨立迅疾而坚定地走完了与家乡之间的最后道路。
很多年后,牛家庄此地依然流传着杨立当年捉妖的传奇,每当老人讲述这段往事时都要洗手净口,方才以高亢的音调说将出来。每逢节日,讲杨立仙人捉妖的故事就成了这里的传统项目。
这一天的晌午,杨立家门口的枫树枝上喜鹊高叫,年少而又魁梧的杨立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这个曾经出现在幻魔幻境当中的地方。
这一次,他是真正地回到了家乡,而不是在他人的幻境当中。枫树底下的茅草屋里迎接他的是大黄狗。起初,这只已经长得雄伟不已的大黄狗,还没有认出昔日主人的气息,眼见得一人进院来,兀自狂吠不止着。
大狗的叫声引得邻居老人探出头来。老人端详了一下面前高大的少年,看着他一脸真诚的笑意,这才好心提醒杨立道:“杨立他娘下地干活去了,这会儿恐怕还在回家的路上。你是哪一个?有事可要先等等。”
大爷的语音还未止些,大黄狗已然嗅出了一丝旧日小主人的气息,它早已停止了狂吠,只是还在犹豫当中,它蹲坐在家门口,耳朵竖起,一双眸子里透着丝丝疑惑,心想这熟悉的陌生人到底是谁呢?
杨立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了,耳畔听着大爷熟悉的声音询问,他只注意其中 “杨立他娘”词语,浑然不觉此时他的容貌已经变了许多,就连昔日陪伴她左右的大黄狗也不认得了。
杨立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里面包含了赤子回到故乡的喜悦,里面包含了多少亲人之间的思念,里面包含了多少杨立这几年来在外面生死搏杀、侥幸得脱的感慨和在外面所受的不尽委屈……
看着杨立的泪光,看着杨立颤抖不已的身躯,隔壁老大爷一颗心也悬了起来,他指着杨立结结巴巴道:“莫非?莫非你就是杨立那个细伢子?” 老大爷虽然嘴中说着,眼睛里却闪烁着不相信的目光。
毕竟这么多年了,虽然从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里走出去的少年不多,但已然回来的却都是有着千万般的变化。所以老人大胆如此揣测,却也不为过。
杨立见隔壁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大爷终于认出了自己,激动地狠狠点了两下头,并顺手在储物袋中拿出一块银子抛了过去,足足有五两的样子,这对于小山村的村民来说,已经算是一大笔财富了。
杨立原本想抛出一块狗头金给隔壁老大爷的,可一想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才仅仅是抛出去一块银子,之后还不忘了嘱咐老大爷,千万不要对旁人说是他给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