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信将疑又不情不愿地将另一只手放在手腕上。他摇头晃脑地说“记住你自己这个脉象这是特别典型的实脉,二十八脉象之一。记住了寸关尺三部脉皆有力。”
“这是说我身子结实”
他撇撇嘴,说“听好了正气充足,邪气也亢盛,正邪相搏,气血充盈脉道才会这样没病的人的脉,是稍微有点滑的”
“正邪相搏意思是说我人身子结实,病也是大病”
“你这个,倒不算是病。叫我说的话,是大患。”
“大患”
“这确实是个心头之患。你不是因为它晕倒过一回么不过,这是不常见的症状,神医我也说不准是凶是吉啊”他的手在下巴旁边比划了比划,假装在捋胡子。
“呸你就胡扯吧”我不高兴地抽回手,继续扇着火。
“怎么你不信”他把手伸到我面前,说“不信,你试试我的脉,就跟你的不一样”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本来就不一样”
“你先试试,来,看准了地方,寸,关,尺。”他的腕子都快伸到我脸上来了。我只好把手指搭上。
脉搏是找到了,但是什么区别都没觉出来话说刚才我也没感觉出来什么“三部脉皆有力”。
“说,我的脉什么样”
“在跳,没了。”我收回手。
兰鹤舒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把我手拽回来放在他手腕上,说“怎么会没有区别强弱还觉不出来么”
“觉不出来。朽木不可雕也。”我摇了摇头。
“也是,你这手啊,这么厚的茧子,早不灵敏了哎,姑娘家的,把手弄得爪子一样,害不害臊”他嫌弃地反过我手来看了看,抬眼说“我在花窖里呆了两年,不见天日,身子自然会有虚亏。那里湿气又大,所以我的脉象才会比你一个姑娘家的还细小等再过些日子,我注重饮食调养,把体内多余的湿气排出来,脉象就会强健起来了。”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他伸出舌头来,含混不清地说“你看我这舌苔,也是湿气过剩的征兆。”
“鹤舒当心风大闪了舌头”太子撩开被子钻过来,冷笑着回头对三皇子说“我说这俩人在这里躲着嘀咕什么”
“兰公子,也多少记着点男女之大防啊”三皇子摇摇头,丢下条手绢来,说“隔着点儿隔着点儿”
我这才发现他还抓着我的手,赶紧抽回来。他也赶紧收了舌头,想站起来,却因为蹲麻了腿,整个坐在了地上。
“刚知道你还有这好为人师的毛病”太子无奈地弯腰拉起兰鹤舒,说“她会点穴的你要是把经脉之学全都传给她了,岂不是要把她变成出手就要人命的杀人狂魔到时候你我往哪里逃”
兰鹤舒弯腰扶着腿,呲牙咧嘴地说“要是真能栽培出来一个杀人狂魔,我就是杀人狂魔的师父,也能名垂青史了”
三皇子绕到我另一边蹲着,促狭地说“杀人狂魔的师父名垂青史遗臭万年还差不多。阿英,快把他点上让他老实一会儿”
“哎哎哎,快”兰鹤舒蹒跚着挪过来一把抓住三皇子的手腕,对我说“快,现成的气血两虚,和你的症状恰好相对要是连这也觉不出区别来,那可真是朽木了”
“奴婢就是朽木,不指望成材了去去去别在这儿闹”我怕他们闹起来打翻了药罐子,干脆把药罐子端下来放在墙根地上。
三皇子抽回手腕子收在袖子里,没好气地说“有本事去给大哥号脉去”
“这个嘛”兰鹤舒直起腰,一边打量着太子,一边活动着两腿。
“不敢了吧”我看见他已经怂了几分,也忍不住来取笑他一句。
“这个嘛”他迎着太子阴冷的目光,说“这个不用号脉就知道是邪火旺盛得清热舒肝”说完他就嗖地一下拔腿蹿进屋里,还把门插上了。
“站住”太子刚想追,又觉得无聊作罢了,回头吩咐我说“去,把他那屋门从外面锁上省得有人能进去打他”
“啊”
“锁上今天中午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叫那个好好地躲着”
“去,锁上”三皇子也努力憋着笑,点了点头。
“哎,拿吃的激我可没用不过,三公子,你可别以为锁上我就能不喝药了挨打我也得出来盯着”兰鹤舒自己打开门出来了。
趁着他们几个开玩笑,我去把墙根那罐子药端进偏房,倒在碗里凉着。
合着这一院子谁的脉象都不对,全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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