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妹没出嫁的时候,何小西若是跟她发生矛盾,大家会说是长嫂在管教小姑子。
如今陆二妹出嫁了,两人若是再生点口角,人家会说何小西心胸狭隘,容不下出过门的小姑子。
有了闫氏这个婆婆在前边冲锋陷阵,别人就说不着何小西什么话了。只会说陆二妹不会做人,自己娘家妈都没维护住。
出门上了驴车,何小西把钱装在她的衣兜里。闫氏用十分热切的眼光看着何小西。何小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买点东西孝敬她。
进了陆二妹腰包的东西还能再拿回来,这钱本来就跟捡来的一样,算作是意外之喜。
所以何小西非常大方的说:“回头给我爹买两包烟,给娘称二斤瓜子。”陆厚廉回过头龇着烟黄的牙,对着何小西笑笑。
闫氏把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给何小西听。
这世上有一种尴尬,就是不该奉承你的人奉承你。让被奉承的人左右为难。
何小西没法,只得对闫氏说:“娘,你再跟我讲讲齐麻子家的事吧。”虽然那些事都已经听过一遍了。
何小西宁愿接受一遍废话的荼毒,也不想再忍受她对自己不合时宜的奉承。她的奉承会让人坐立难安。
何小西让闫氏再讲一遍,也有想从中找到漏洞的想法。
等闫氏又讲了一遍没什么新意的话题之后,何小西问她:“他们盖房子的钱应该是赔给何老黑家的吧?
盖的房子算谁的?是算何老黑家的,还是算他们一大家子的?”
当年卖大蓝子的钱没有争议。那算是他们一大家子的。如今卖何凤英的钱,相信何老黑不会愿意让他的兄弟们占他家的便宜。
闫氏眨巴眨巴眼睛,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两口子都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人。
他们家在他们两口子当家的时候,就没有隔夜陈粮。是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人。所以也就没愁过别人占他们便宜该怎么办的事。
分家的时候,自己不成器,只能由着哥哥们分。他们也没有吃亏,还受到陆大伯他们的照顾和诸多接济。
脑子里就没有兄弟的钱不是自己的钱,自己的钱不是兄弟的钱这种意识。
经何小西一提醒,闫氏如醍醐灌顶:对呀,他们家的钱是何老黑卖闺女的钱,平白分给他弟弟们他们家就吃亏了,吃大亏了。
就对何小西说:“这钱应该是何老黑的,他要是分给他弟弟,就太傻了。”
何小西就等着她说这话呢。她只要有了这种想法,回头就管不住她自己的嘴。就得跟别人说。
三传两不传,肯定就得传到何老黑家人的耳朵里去。何老黑反过省来,肯定就不愿意盖房子了,得把钱装在自己兜里。
“与人不睦,劝人盖屋”。如今的人有点钱宁愿存着,也不会去盖屋。除非是拿别人的钱去盖屋。
何老黑家在盖屋这件事上肯定得有分歧。有分歧这屋就盖不成。
就给何小西留出空隙,来整治何老六。这块地还是得着落在何老六的身上。
没有了赵力果撑腰,他闺女何凤英又远嫁东北,当初的事就口说无凭了。何老六肯定不会再受齐麻子家的威胁。
打谷场的地就有很大把握能拿回来。
另外,何老六家要是真的准备把何大秀嫁给赵力果,就更有好戏看了。
何老六让人算计齐麻子家,给赵力果通风报信。这事做的就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教训成齐麻子家,却赔了自己一个亲孙女。
这事搁谁身上,都得呕死。就是不知道何老六窝地这一股火,会烧到谁身上?是烧到齐麻子家身上,还是集头何家身上?
照何小西估计,会烧到齐麻子家身上。毕竟集头何家,他手还伸不到那么长去。
回到家,陆爱国正紧张的在家里转圈圈。何小西扶着闫氏进了门:“娘,你和爹先歇会,累坏了吧,我去供销社看看大妹。”
至于去供销社看大妹做什么,三个人心知肚明。闫氏眉开眼笑:“去吧,快去,也到吃饭时间了,顺便把大妹叫回来吃饭。”
闫氏顺便还扮了一把慈母。两辈子加起来,何小西都不知道,闫氏还有这么慈祥的时候。不禁觉着好笑。
“你们这是打哪回来的?”陆爱国问。如果没有何小西在,他问的应该是:你们没惹祸吧?
何小西笑笑,说:“我们刚刚去走亲戚了,去了二妹家一趟,真巧,拥军哥寄来的信里带的五块钱被二妹捡去了。运气真好,该着咱们家不破财。”
听得陆爱国嘴角直抽抽。
心说:你是知道是她拿的,故意去要回来的吧?
晚饭后,何小西找到老武:“何老六估计受到何二喜一伙的胁迫了,所以,你们也得对何老六家做好监控。”
至于何老六会对齐麻子家打击报复的事,何小西就没说。他们狗咬狗,是何小西乐于见到的情景。不能被老武他们给破坏了。
何老六家,何大秀正在闹绝食。她娘端着一碗面条,面条上还放着一个荷包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敲门:“秀,给娘开开门。”
最终何大秀也没把门打开。何兆宽媳妇只得把饭又端了回去。
何兆宽站在他们家堂屋的廊下,问他媳妇:“又没吃?”这话也是多余的问,看看那原封没动端回来的饭,也能看出来。
他媳妇点点头。问他:“这事怎么办?不能想想其它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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