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莫良玉走到身后商铺的屋檐下,看见这家商铺正好是个卖成衣的商铺,木漆的柜台上放着一个木匣,木匣里是几条用作展示的绣花手绢,严冬尽进了商铺,随手就从木匣里拿了块手绢递。”
莫良玉低着头,接着手绢轻拭了一下嘴角,道:“让将军你看笑话了。”
“没什么,”严冬尽说:“三小姐是大家闺秀,没见过死人的样子。”
严冬尽说大家闺秀时的语调很是生硬,这让莫良玉抬头看严冬尽。
严冬尽问:“好些了吗?”
“啊,”莫良玉觉得自己方才是多心了,摇头道:“我夫事了,多谢将军。”
严冬尽的目光越过莫良玉的肩头,往店铺外看了看,说:“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回府,”莫良玉说:“回府之前,我想来这时买些东西带回去,这家店的旁边有一家糕饼店,我娘亲最喜欢他家的糕饼。”
“要小心,”严冬尽说:“现在京师城不太平。”
“好,”莫良玉点头道:“我,我知道了。”
“这手绢我买了,”严冬尽扔了几个铜板到柜台上,跟缩在柜台里不敢动弹的老板和伙计道。
老板忙就冲严冬尽点头,严冬尽就是不给钱,他也没意见,这少年人手里的刀还要往下滴血啊!
莫良玉心里突然就泛了甜。
“对了,”严冬尽却在这时突然问莫良玉道:“三小姐,你真的看见睿王身边的侍卫长,赵季幻被人刺杀了?”
莫良玉呼吸一滞,看着严冬尽道:“是,将军为什么又问起赵季幻,是,是我那日看错了,赵侍卫长没死?”
这个女人,所有的情绪都被严冬尽藏在了眼底,严小将军面色如常地跟莫三小姐道:“他死了,我这次回京见到睿王爷后,赵季幻的死,我是要给王爷的一个交待的。”
莫良玉神情惋惜道:“我一介女子,救不了他。”
“与小姐无关,”严冬尽说:“现在街上还乱着,小姐就在这店里稍等片刻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见严冬尽要走,莫良玉突然就伸手,轻拽了一下严冬尽的衣袖。
严冬尽停步回头,莫良玉已经尽快地将手收了回去,“三小姐还有事?”严冬尽问。
“你,你要小心,”莫良玉道。
严冬尽看着莫良玉,突然就笑了起来,这笑容明朗,却又带着关外猎猎风沙的味道,与温柔无关,铁血且张狂。
莫良玉一呆。
“三小姐保重,告辞,”严冬尽转身大步往店铺外走去。
莫良玉站在店铺的门里,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起了一片赤霞,红得剌眼,莫良玉面前的整条街似乎都被笼在霞光里,人群还是在四散奔逃,在人头攒动中,莫良玉的目光锁在严冬尽的身上,将手放在心口上,心跳得很快。
我喜欢这个人,莫良玉跟自己说。
攥在手里的绣绢上绣的是一枝红梅,梅香自苦寒来。
地上流淌着人血,人群在哭喊奔逃,侍卫和刺客在搏命。
囚车里,被飞箭射成了刺猬一般的傅家五子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
赤霞将长街染红,所有的人都似乎笼在一层血色里。
说真的,莫三小姐确定心意的这一刻,绝对不是一个吉时。
宝珠带着人战战兢兢在候在店铺门外,这个大丫鬟现在在莫良玉不找她的时候,甚至不敢自动喊上莫良玉一声。
老板从柜头后面探出头来,看一眼门外的一片混乱中的大街,又看看站在他店铺门前不动的莫良玉,老板拿严冬尽丢在柜台上的铜板,将头又缩了回去。
小伙计也要探头往外看,挨了老板一巴掌后,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动了。
老板的年岁已经很大了,再过两年就要满七十岁了,到了老板这个年纪,见得事多了,能看穿的事也就多了。在他门前站着的小姐丢了心,而那个买了他一块手绢的少年人,心在那里就不好说了,若真是有心,给心上人的礼物哪里会是随手拿的?
老板摇了摇头,这世上,向来痴情的女子多,而儿郎多是负心。
“严少爷,”两个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押着一个刺客,到了严冬尽的面前。
刺客被卸了下巴,牙缝里的毒囊被待卫捏在了手里。
严冬尽看看这个刺客的模样,皮肤粗糙,肤色黝黑,模样倒是平凡,走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的那种。
刺客瞪眼看着严冬尽,看着不像是被擒了,反倒是他还有本事杀了严冬尽的模样。
“你这是笃定有人会救你?”严冬尽皱着眉问。
他去傅府拿人,动静闹这么大,全京师的人都能知道这事,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刺客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人会是谁?
“搜过了?”严冬尽指着刺客问侍卫。
两个侍卫都摇头,一个待卫说:“搜过了,这小子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送去大理寺吧,”严冬尽将手一挥。
“严将军,”护国公府的几个侍卫这时跑了过来,比起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们,他们就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了。
“死了人了?”严冬尽问。
几个侍卫点头,脸上着火,心里也不是滋味,都是干侍卫这个行当的,你看看人家辽东的。
“将尸体送回国公府去吧,”严冬尽语调平淡地道:“国公爷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严冬尽上马,带着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们走了,护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