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祝的问,陆竹生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与严冬尽在客房里说的话,被李祝的人偷听去了,可随即陆大公子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崔北当时就守在门外,客房左右的两扇窗外还有他的侍卫守着,李祝的人要怎么偷听他与严冬尽说话?
“三王子说得这是什么话?”陆竹生笑了起来,道:“复生这会儿若是在,听到三王子这话他倒是真要防着你了,”话说到这里,陆竹生叹了口气,跟李祝道:“其实在我看来,河川之地远离京,三王子好生经营就是。”
陆大公子话说的含蓄,可话意却一点都不含蓄,河川之地天高皇帝远,你管这天下最后落到谁的手里呢?你先排除异己,独占了这河川之地再说。
李祝目光幽冷地看着陆竹生。
陆竹生神色如常地站着,说:“我与复生于这里而言就是个外人,我们只求辽东能太平,其他的,我们管不了啊。”
李祝又迈步往郡王府里走去。
“没事的,不要紧张,”陆竹生拍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崔北的肩头,笑着小声安慰了一句:“跟我进去。”
崔北喉咙哽滑了一下。
“走,”陆竹生道。
崔北跟着陆竹生往昭义郡王府里走,严冬尽给他的命令是,三王兵马杀到之后,他就要护卫着陆竹生离开渝川,对于这个命令,崔北没有能保证完成的底气,这会儿被李祝吓过之后,崔北就更没底气了,他到底要怎么护着陆家大公子逃走?
李祝走到王府正堂坐下,天色已亮,但正堂里仍点着灯烛,李祝仍是阴沉的模样,别说陆竹生看不出这位在想些什么,就是跟随了李祝很久的亲信随从们,也从来就没弄懂过他们的这位主子在想些什么。
“这个天下乱了,”李祝跟陆竹生小声道。
陆竹生没接话,陆大公子坐在李祝左下首的坐椅上,一副倾听者的架式。
“圣上年纪太小了,”李祝又道:“而秦王,我也不觉得他能做个明君。”
这就是现在的皇帝和正在争着要做皇帝的那个人,李祝都看不上的意思了,陆竹生仍是端方君子的模样,他没问李祝谁是你心目中的明君,这个问题陆竹生就不关心。李氏的江山早就乱了,出一个明君就能救天下了?有句话叫积重难返,想重整河山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皇室的藩王,各地的封疆大吏们气候已成,你想重整河山,再现盛世之景,那你首先就得撤藩,去兵权,这可是得尸成山,血成河的,将整个李氏皇族翻一个遍,谁有这个本事?
“战事起时,你跟在我的身边,”李祝看着陆竹生道:“这样才最安全。”
“是,多谢三王子,”陆竹生笑着道谢。
站在陆竹生身后崔北头晕了一下,这样一来,他还怎么带着陆大公子逃?
这场战事来得比李祝和严冬尽预想中的快,严冬尽离开渝川城没几天,李淳芳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河川之地,一个庶子将父王和嫡母,世子嫡兄,王弟,姐妹们尽数诛杀了,这样的事不但骇人听闻,对于三王来说也是极大的刺激,他们谁不是妻妾成群,嫡子庶子一把的?若是他们认下了这桩乱了纲常的事,谁能保证他们的王府里不出李祝这样的畜生?
严冬尽调整了自己的计划,这位严少爷假借承福郡王之名,与三藩王约定,各带大军于渝川城外相聚。等三王如约带兵到了渝川城郊的时候,他们没见活人李镇,而是见到了秦王特使“洪尧”,并从这位洪特使口中得知,李镇伤情突然加重,恐要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三王是将信将疑,但这个时候他们兵马已出,李祝那边也已经摆开了阵式,三王已经没有撤兵再重新思量的机会了。
所以当折九小姐还在小胡的护送下,往泽林渡口赶的时候,一场河川大战已经鸣锣开场了。
河川之地战火燃起的五日之后,折九小姐于泽林渡口十里之外的张家镇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与大哥。
小胡乍一见折大将军的时候吓了一跳,在京师时,折大将军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会儿再见,折大将军竟然已经两鬓斑白了。
折九小姐见到父兄,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全部暴发,形象全无的嚎啕大哭起来。
折大将军忙安慰小女儿,折大公子却没有心力顾及自己的这个妹妹,而是问小胡道:“你们严少爷现在人在哪里?”
小胡没多言,双手呈上了严冬尽的信。
折大公子将信拆开,飞快地看完了,人也就愣怔住了,他让严冬尽去向五藩王求援的时候,就考虑过五王有可能会投靠秦王的事,所以他特意交待过严冬尽,若是五王与秦王勾结在一起了,那就什么也不要做,迅速离开河川之地,回来找他。折大公子是万万没想到,严冬尽能将李镇杀了,夺了桐川城不说,这位还打着诛杀四王的主意!
“怎么了?”见长子看完信后,低头半天都不说话,折大将军也没心思哄小女儿了,急声问长子道。
折大公子将信递到了折大将军的手里,说了句:“五王投到李祈那头去了。”
折大将军看信,看完之后便是暴粗口骂天骂地,暴跳如雷。
哭得再厉害也没人哄了,折九小姐这才想起严冬尽让自己转交的信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折九小姐将信从贴身的小兜里拿出,交到了折大将军的手里。
“这什么?严复生写了两封信?”折大将军边问边拆信看。
折九小姐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