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建州女真是一群蛮夷,他们并不是依赖于自己的血统和宗主国的允许建立了后金,而是以自己的武力霸占了辽东建立了后金。
如果朝鲜的两班贵族认可后金的崛起,无疑就是在对底层的贱民、奴婢说,lún_lǐ纲常是不存在的东西,唯兵强马壮者为两班耳,这就等于是在给自己自掘坟墓了。
沈器远对于南人党有可能借助这场纪念仪式在国内兴起的势头极为避讳,但郑彩显然并不想去了解朝鲜国内的复杂党争。
他对沈器远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沈兄倒不妨说说看,去掉了李舜臣将军之外,还有什么人可以代表朝鲜军队,值得我们两国进行纪念的?”
沈器远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在壬辰倭乱时,主战派都是南人党,其他两班大臣都跟着宣祖大王四处逃亡,差点就逃过鸭绿江去了。
虽说当时西人党远离了朝堂,但是他们在地方上也没干出什么出色的战绩出来,倒是有不少人为了保住家产,选择投降了日本人。
看着沈器远无言以对的神情,郑彩缓和了一些语气说道:“沈兄也不要过于多虑了,纪念仪式上,朝鲜方面以李舜臣将军为代表,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我相信朝鲜国内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对声音。
虽然我对于朝鲜国内的政局不是很了解,但也明白你之所以不愿意在纪念仪式上提及李舜臣将军的名字,说到底还是担心朝鲜国内再起争斗而已。
不过这场纪念仪式,是大明和朝鲜展示团结友爱精神和宗藩一体的象征活动,也是为了消除我大明一些人对于朝鲜的偏见。他们认为朝鲜在丁卯胡乱中,和后金在平壤会盟,已经有沦为蛮夷化的危险,不能再视为我大明的盟友…”
沈器远吓了一跳,顿时起身满面通红的辩解道:“绝无此事,鄙邦不过是迫于形势,对后金虚以委蛇,绝没有背叛大明和后金胡虏结盟的打算。
当年我王曾经就此事向先帝解释过,先帝还对我王加以抚慰,表示谅解。这封信件,现在还供奉在我国宗庙之内呢…”
郑彩听完之后,不以为然的回道:“既然朝鲜并没有同后金真正结盟,那么朝鲜王世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沈器远的喉头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缓缓的坐了下来。
郑彩看着他严厉的说道:“陛下不愿派人去汉阳质问朝鲜王,而只是让本官私下约谈贵使,就是已经顾及到了朝鲜王的颜面,和大明、朝鲜之间的宗藩关系。
陛下还让本官传达给你一句话,大明绝不会坐视朝鲜变成蛮夷之国,也绝不会容忍一个蛮夷化的王世子登上朝鲜王位,勿谓言之不预也。”
沈器远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的环境,才低声对着郑彩说道:“大王膝下并非只有世子而已,还请贵官回复陛下,只要陛下首肯,我国可另立世子,下官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郑彩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可是现在的王世子乃是先帝所册封,在没有大的过错之前,废长立幼并不可取。到时尔国之内必然会有反对的声音,陛下又何必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年光海君有过错,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朝鲜王。但是按照礼法,光海君的过错并不能延续到他的子孙身上,现在既然光海君有后,为什么不能够拨乱反正,重新让朝鲜王系回到正途呢?”
沈器远低头沉默着,死活不接郑彩丢过来的话题,郑彩等待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再度劝说道:“沈兄为何如此不知变通?胡乱之后,我听说朝鲜王并没有就此洗心革面,在国内励精图治,以抗胡虏的举动。
倒是将沈兄这样的大才驱逐出朝堂,一味纵容臣下争权夺利,以维护自己的地位。朝鲜王如此作为,我看朝鲜遭遇第二次胡乱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当此之际,沈兄就算不为朝鲜的将来着想,也当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一二了。老实说,对于这次的纪念仪式,贵国的德水李氏、恩津宋氏、全州金氏等家族在京城的人士都很是支持,东江镇参将兼朝鲜三道水使林庆业将军也不会拒绝。
借助这次纪念万历援朝之役的机会,沈兄何不同光海君尽弃前嫌,双方握手言和为好呢?”
沈器远低头想了许久,才慢慢抬头看着郑彩说道:“吾观宋史,太宗晚年欲传位于太祖子,询问于宰相赵普,普曰:太祖传弟而不传子,已是大错。皇上岂可一错再错!
今日鄙邦也是如此,一错岂可再错?更何况,光海君性情暴戾,待到光海君之子重登王位,我等这些昔日得罪于他的罪人,岂能不被清算?”
ps:23日的欠债补上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