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侍卫恭顺的回道:“是的,这里就是池内家,池内正太郎正是这家的大儿子,他们夫妻就住在这里。”
李晨芳对着侍卫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叫门。不一会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便出来应了门。得知是新任城主在门外后,这位妇人顿时有些慌张了起来,李晨芳听着里面一阵兵荒马乱后,院门便忽然大开,家主池田奏太带着两个儿子站在了门边恭敬的迎接着他的到来。
五十出头的池田奏太是一个年俸150石的下级武士,家里却有着9口人,因此日子过得有些紧张。他的宅邸也是最为一般的武家宅邸,除了一个和前庭联结的小院外,就是一幢被分隔为七间房间的长屋。
最中间的一间房间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堂屋,李晨芳被招待在堂屋北面的上手坐下之后,池田奏太的妻子为三人奉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这位中年妇人很是尴尬的向李晨芳道歉道:“不知殿下光临,一时没能准备茶点,还请殿下恕罪。”
李晨芳却笑了笑说道:“我在家中时也很喜欢喝这种麦茶,你炒制的大麦和我母亲很是相像呢,我很喜欢,感谢你的招待。”
池田奏太听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让妻子下去不要妨碍他们的谈话。李晨芳随口询问了下池田奏太的工作和两个儿子的状况后,便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希望能够和正太郎夫妻单独交谈片刻,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失礼?”
池田奏太犹豫了一下,便对儿子正太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带着小儿子离开了,过了一会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子便走了出来,跪坐在了丈夫正太郎的身边。
池田正太郎握着妻子贞子的手心里正有些七上八下时,坐在上手的李晨芳突然对着两人低头道歉道:“池田君,作为大阪的新任城代,我没能还给你们夫妻一个公道,我要向两位说一声:对不起。”
池田正太郎顿时被吓到了,他赶紧和妻子一起向李晨芳拜倒,口中说道:“不敢,不敢。芳殿能够当众处罚罪犯,我和妻子已经相当感激了。怎么能够让芳殿向我们道歉,这实在不合礼仪。”
李晨芳坐正了身体,认真的说道:“不管我是如何成为大阪的城代的,既然我成为了城代,自然就应当维护律法的尊严。出于某些方面的考量,最终我并没有按照法律去处置片冈左卫门,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做法是正确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向你们说一声道歉,这就是我今日上门的目的…”
李晨芳来的很是突然,走的也很迅速。就如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就是专程来说一声对不起的。池田正太郎夫妻固然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情,池田奏太看着离去的李晨芳的背影,眼中的情绪也是极为复杂。
事实上,当号称忠长殿下部下的军队攻下了大阪城后,池田奏太就留在了家中不再前往衙门上班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儿媳受到了义勇的伤害,刚刚和平了几十年的日本,对于女子的贞操并不是相当看重。虽然江户的武士们因为幕府传播儒学,而开始重视起武家女子的贞洁,但是这股风气还没有传播到各地武士家中。
池田奏太之所以不愿意为攻下大阪城的忠长殿部下效力,因为他并不看好忠长殿能够赢得了掌握了江户的将军家光。但是李晨芳今日的行为,却让他心里有些动摇了,只是想到忠长殿失败后自己家人的未来,他又重新坚定了起来。
池田奏太关上了院门,正想回屋时,却看到妻子捧着一个木盒有些张惶的跑了出来。他拦住妻子问道:“怎么慌慌张张的?”
妻子打开了木盒盖子的一半说道:“殿下忘记带着这个了,足足有10个大判呢。”
池田奏太看着这一匣黄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陪着李晨芳拜访池田家的侍卫,在离开池田家街道后方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不由对李晨芳说道:“大人何必亲自前来,只要吩咐小人把东西送过来,不更安全么。”
李晨芳撇了他一眼说道:“陛下曾经告诉过我,有两件事不能假手于人,一是向人道谢;一是向人道歉。如果不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去做,倒不如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