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梦,居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这其实是一个假设历史的心理愿望。但其中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出现,那个重复最多次的,方框隧道。
我怀疑,方框隧道,从小出现在我梦中,要么是我大脑的底片的固有特征,要么是从小形成的心理倾向。
我好奇,是不是每个人,都梦见过那种方框。如果是,那将是人类基本性质带来的。当然,我也翻阅了大量心理学书籍,一般来说,从十七世纪以来,从催眠术到心理分析,大量的实践和理论著作,几乎把人类的心理特征,至少从现象上来说,都应该涉猎了吧。
当然,还有一咱情况,就是幻觉。小时候,看天上的云彩,有时突然发现,某朵去如同一个巨大的人脸,我把它幻想成上帝之眼,它正在看我。
这其实是自已与自己对话,人们的想象总是有需求的。在我孤独而沉闷的童年里,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全知全能的神仙,关照我的处境。
喝多了酒的人,也会产生幻觉。把一棵树当成一个人,并不是他瞎成了那样,视力不清到如此地步。只是因为,他愿意有个人在听他言语。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哪怕像树那样麻木的听众,也行。
还有的,通过吸毒来激发幻觉。在吸毒的人中,许多幻觉看样子是相当逼真的。我在看守所当兵时,就亲眼见过吸毒的,指着雪白的墙壁,大声说话,并表示出恐惧和兴奋的各种状态。也许,那雪白的墙壁,在他毒瘾发作时,已经变成了一块银幕,正放着他自以为是的电脑。而他幻想自己,正处于电影中的世界。说不定,他还会认为,自己是里面最主要的演员。
致幻剂会触发一些典型的幻觉,一直以来,科学家都以此窥探脑神经的连接方式。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探索,一个答案终于清晰起来。
上世纪20年代,一个名叫恩里希?克鲁弗的知觉心理学家把自己当小白鼠,进行了视幻觉研究。一天,在明尼苏达大学的实验室里,他吃下了致幻仙人掌乌羽玉的一个风干切片,并详细记录了毒素作用之下,视野出现的变化。
他注意到,一些图形反复出现,而且它们很像古代洞穴壁画,也很像胡安?米罗的画作。他由此猜测,也许,这些图形是人类视觉中固有的。他将这些图形归纳为四种“常形”:格子(包括棋盘格、蜂窝格和三角格)、隧道、螺旋和蛛网。
约过了50年,芝加哥大学的杰克?考恩试图从数学角度,复制这些幻觉常形,以此窥探大脑的线路连接。1979年,考恩和当时的研究生巴德?厄门特劳特以一篇开创性的论文,报告了以下结果:视觉皮层第一层神经元的电活动,可以直接转化为致幻剂作用下,人们常看到的几何图形。“从数学层面分析,以人脑皮层的构成方式,它只能产生这几种图形。”考恩在最近接受采访时说。从这个意义上讲,幻觉中所折射出来的,正是脑神经网络的架构。
但没有人知道,从视皮层的固有连接方式,到幻觉中的动态图形,这一步是怎么转变的。
1952年,英国数学家、密码破译专家艾伦?图灵发表论文,围绕生物界中常见的重复性图案,比如老虎或斑马鱼的斑纹,或是猎豹的斑点,就其生成原理,提出了一种数学机制,即“图灵机制”。
长期以来,科学家都知道,鉴于人脑错综复杂、充斥噪音,图灵机制或许并不适用。但考恩的协作者之一、物理学家奈杰尔?戈登菲尔德在图灵机制的基础上作了调整,将噪音纳入了考量。从近期两篇论文的实验证据来看,幻觉常形的背后,或许确是这种“随机图灵机制”在起作用。
我们所“看见”的画面,其实是视皮层中兴奋神经元构成的图形。视野中的物体反射光线,使之进入人的眼球,聚焦于视网膜,视网膜上遍布感光细胞,将光线转化为电化学信号。这些信号传输到大脑,激发视皮层神经元,构成图形。通常情况下,这些图形会再现物体反射出来的光线,但有时,没有外部刺激,图形也会自发涌现,有的是来自皮层神经元的随机放电,属于身体内部噪音;又或者,精神类药物等因素扰乱了正常的脑功能,促进神经元随机激发——这据信就是幻觉产生的机制。
但为什么都是克鲁弗归纳的这些形状?对此,考恩等人提供的解释得到了广泛认同:这些图形是人的视野在初级视皮层中的投影。“如果你打开一个人的脑,观察其中的神经元活动,你不会像透过镜头一样,看到此人视野的投影。”考恩的协作者彼得?托马斯说。
这些图像投射到皮层的过程中,会经历坐标转换。如果神经活动呈现的形式,是放电神经元和非放电神经元交替而成的线条,那么,这些线条的走向决定了你看到什么。
若线条都朝同一个方向,你视野中看到的就是同心圆;若线条相互垂直,你看到的就是放射线,即所谓的“隧道”形状,一如濒死体验中,隧道尽头射过来的光线。若线条是斜线,你看到的就是螺旋形。
但如果幻觉中的几何图形,就比如克鲁弗的四种常形,是视皮层神经活动的直接结果,问题就来了:这种活动何以自发产生?既然能自发产生,为什么我们不会一直产生幻觉?随机图灵机制也许能同时解答这两个问题。
当初,图灵在那篇论文里提出,斑点等图案源于同一个系统中,两种化学物质在传播时发生的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