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何尝不记得。
那一次自己到玉京接梁成他们,路上剑元宗魏门乾天宗截杀,当时自己一方只是略胜半筹,最终三方退走,只有乾天宗的修士留下姓名,是面前的三叔公楚公允以及楚天青在事后追查到魏门和剑元宗金丹的位置,并且当场击杀。
那一次之后他对楚天青有了不一样的认识,楚天青并非是不爱护子女,只是刻板到极致的坚守规矩,楚门的规矩是王妃最大负责内宅,一切都要听王妃的,楚门内的规矩是楚洪为继承人是嫡长子,一切兄弟姐妹都要听他的,不管楚洪有多混账,但他是嫡长子,就要听他的。作为那一次三宗门截杀自己,楚天青的做法就是我的儿子我可以打骂也可以执行家法击杀,但别人不行,这就是楚天青的规矩,楚门的规矩。
如果没有那一次楚天青的截杀,可以说也没有楚征默认他照顾楚元道等子女,也不会允许子女叫他爷爷,但毕竟也只能如此,母亲被害,原本楚天青有能力保护她,但就是因为主持此事的是王妃,就因为这该死的规矩,在楚天青的观念里自己的母亲就要死!这一点楚征绝对不能接受。
“你父亲就是那样的人,如果不是遭逢巨变,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楚门家主,虽然不能开拓进取,但至少能稳定住楚门。”楚公允摇头叹息一声,半晌后苦笑道,“相信你也明白你父亲对你并非冷血,只是作为一家之主就只能这样,没有那么多私人感情,就像是大秦和这些数百个附属国附属家族一样,这些年来到底有多少人因为虐待奴隶而被当众斩杀?他们的父母他们的祖辈也和你南征北战,大秦现在的强盛有着他们的贡献,你楚征和他们的祖辈也都有深厚的感情,你强令强行推动你自己的规矩,却造成他们的后代被杀,造成他们颜面尽失,和你当初不是一模一样吗?你是为了维护规矩,你父亲当时也是为了维护规矩,本质上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你认为自己的规矩是对的,他认为他坚守的楚门千年的规矩更是对的,你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都太自我,所以你们父子不能相互理解。”
楚征沉默不语楚观澜却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我最宠爱的妾室他们家族是我附属家族,他们实行的是奴隶制,虽然三令五申但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几个害群之马吧?而且越是从小要什么都能得到的就越是要寻求刺激,就越是虐待奴隶的可能性更大,而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得宠的。我亲自带着卫队去的那个家族,亲自将那个家族家主的三孙子拉到他们家族城池中央的广场上,亲自动手杀的。我支持你这个决定,但想起那个追随我五百多年的家主哭嚎着质问我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我当时真的很伤心,我也知道他已经与我离心离德,甚至于那个三孙子管我宠爱的妾室叫二姨,我那妾室也整日以泪洗面。怀芬还担心她对我不利,甚至做了一些万全准备,却也不能就此冷落。”
楚俊昇冷着脸说道:“朱洪的妾室被他杀了,他妾室的家族被杀了一百多人,但他妾
室没犯法,正有人闹腾状告朱洪。王修岩左右为难,但昨天已经传讯朱洪,打算秉公执法。”
“我一会儿派人去和王修岩朱洪沟通一下。”楚征皱着眉,“必须依法执行,但一定要找出办法免去朱洪死罪,也不能废去他的修为,并且告诉朱洪我到时候想办法给他补偿。”
“这样挺好。”楚俊昇点点头,“朱洪就是一个急躁性子而且忠心耿耿,他觉得你要办这件事就要办彻底,所以他宁肯多杀人。”
“这样好吗?”楚公允呵呵笑着,“国法本来就是为了维护正常运作,你这样做虽然名义上是维护了国法,但谁不清楚朱洪肯定有大收获?惩罚朱洪根本达不到以儆效尤的目的,最终只是滋长这种风气。”
楚征哑口无言,在座沉默不语,楚公允再次说道:“这就是规矩的力量,规矩就是规矩,你遵守规矩可能让朱洪失望伤心,你不遵守规矩那么那些惨死在朱洪刀下的人去找谁评理!”
面对楚公允的质问在场众人依旧沉默不语,因为根本无言以对。
严惩朱洪,不说他是最早期的几名军团长之一,与众人都有着深厚的感情,而且楚征绝对做不出鸟尽弓藏走狗烹的事,就说他这一次是为了推动楚征的大宏愿,是为了大局,他是战场冲杀的猛将,这样的人如果严惩真的下不去狠心,也真的会让很多人伤心。而且最关键的是朱洪这样的做法会震慑住许多人,会震慑住他们让他们遵从楚征的意志。但同样的,那些在朱洪刀下惨死的人,到哪里去说理?不要说严查出谁又没有违反楚征的决定,世上有许多事都是明明知道他在阻止在下班子,明明知道这些人很恶心,却没有办法法办。这世间最恶心的事情是你看到一个人的虚伪恶心,但其他人看不到,甚至觉得他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还认为你虚伪你诽谤你小人。这种恶心死人却让你吃闷亏无法解决的事情,也只有朱洪这样的人才会让他们怕,什么其他人认为他不错,老子知道他在给楚征捣乱,老子就先宰了他,屠刀下一切完事大吉!
“三叔公你真是让我左右为难啊。”如此尖锐的问题不得不答,楚征真是咬着牙。
严惩就意味着为自己的大宏愿增加无数多的麻烦,就意味着自己和楚天青的做法一模一样,也就无法继续不原谅。
放纵,不严惩,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