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交,暑气渐渐退去,而空气中仍然氤氲夏末的水汽,天高云淡。
顾菘蓝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钻石项链,因为头顶有那么点炫彩的灯光和左手边窗沿上折透进来的阳光双重作用,在熠熠发光。
半分钟后,对面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到底行不行,你给我个准话。”
顾菘蓝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望向半米之外男人俊秀的容颜。
十年了,这人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令人羡慕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浪费着翩翩公子的上好皮囊,舞动着他没个闲工夫的眉毛,在逗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是很想帮你。”她不舍地将项链往他那边推了点,“但这种事儿,你让我一个外人去做合适吗,人家姑娘岂不会很尴尬?”
“你去是尴尬,我去就……”林墨远伸长了手,再把东西推回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去就死刑。”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确……”
“既然你都确定了,那还挣扎个什么劲儿?”顾菘蓝看了眼手表,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你们男人都这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谁说的?!”林墨远对她这句话十分不满,暗暗哼唧了一声,“我得到过好吗?”
“哦。”顾菘蓝不以为意,“最后还不是分了?”
“那不是还可以复合么。”
“连送条项链的勇气都没有,还想人家回心转意呢?”顾菘蓝想没想就赠他一白眼,“我要不认识你,碰见这事儿铁定劝人家收心——这种男人靠不住。”
“你!”林墨远本想暴起,收到她那个眼神,立马就委屈了,“那么多年了,我靠不靠得住你还不知道么。我就是让你帮着探探口风,如果有戏我再去追,不然也太让她难堪了。”
“……”
顾菘蓝拿起桌上的咖啡,用勺子搅拌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想喝的**。
“阿远,”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问,“你想清楚了?”
林墨远抬眸,被她话语里的情绪所感染,倏地收起周身那点吊儿郎当的气场,反常的正色:“我不想再糊涂第二次了。”
“那行吧。”
没想到顾菘蓝推辞了半天,答应下来却是爽快:“明天我就帮你探探,是喜是悲,你自己珍重。”
“多谢。”
林墨远看着她开始收拾东西,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红包又递上去。
顾菘蓝一边收起那个项链礼盒,一边接过这看着挺厚实的红包,勾起嘴角:“怎么着,还有贿赂啊,怎么不早拿出来?”
“想多了,我贿赂谁都用不着贿赂你啊。”林墨远笑了一声,“明天的婚宴我去不了了,你帮我顺一下份子钱。”
“怎么,”顾菘蓝歪过头,狐疑地看着他,“项链让我代送就算了,还要躲人家?”
“哪能啊,真有事儿。”林墨远的眉间闪过几丝窘迫,“一个亲戚结婚,非要我去当伴郎,怎推都推不掉。”
“噗。”顾菘蓝好笑地打量了他一番,“一大把年纪了,眼睁睁看着周边人一个接一个成家,不好受吧?”
“要你管?”林墨远当即一个眼神飞过去,“我这红包里6600块钱,要是回头我跟何季对账少了一百,我就说我封了8800,剩下了被你贪污去了。”
“……”
千言万语从心头狂奔而过,在看到手表上分针的运动轨迹之后,顾菘蓝硬是忍了回去,只化作一个难以言喻的微笑相送,然后飞快地解决了咖啡,拎起包站起身来。
“这咖啡被你喝还真浪费。”林墨远摸了摸手臂上因为那个微笑泛上来鸡皮疙瘩,问,“你这两天不是休假么,这么急干嘛去?”
“去火车站接池晔啊。”她关掉手机的静音模式,反问,“要一起吗?”
“绝对不要!”林墨远反射性地脱口而出,“而且你得保证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见他这反应,顾菘蓝不由地笑出了声,最近不知道什么事儿,这丫又自己跳坑里了,再三嘱咐她见到池晔要提醒绕道走。
“行,我可怜你这一回。”
“可怜?”林墨远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什么,立马回道,“啥时候你和池晔又吵架了,记得来找我围观,让我高兴高兴。”
“……”
顾菘蓝无语许久,轻轻拍了下他宽厚的肩,“说真的,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悲伤两个字。”
“是么。”林墨远不以为意,“说明我比那时候成熟了吧。”
“也许吧。”顾菘蓝转过脚尖往外走,却又忍不住转回头看他一眼,“可我认识的冲冲,无论什么时候,最大的特长就是去传递快乐。”
林墨远没有接话,顾菘蓝亦不再逗留。
吵闹的空气突然安静,只有那炫目的灯光缤纷地洒落在这一角,将男人带着点愁绪的眉头染出点点皱痕。
许久,他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抿一口,任由伴着些许奶香的苦味流淌在舌尖,不可抑制地淡淡笑起。
没有预想那么严重的堵车,顾菘蓝赶到火车站的时候,高铁还没进站。
她找了个人少的地儿,给池晔发了个定位,就打开了购物app。
周围没有座位,她也不介意,随意地站那儿就开始刷之前收藏的类目。
被林墨远耽误了好一会儿,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正事儿没做。
一时刷地忘了时间,她心底正泛起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