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代与方中锦悄悄潜入拱卫军首领满查的府邸之后,已经过了三日了。
这段时间里,满查并没有因为这次突然的造访而显出一丝一毫的改变。仍旧是每日对自己的部下们训话,要求按照大王的意思抓拿到足够的女子回宫复命。
这样越来越难达到的要求,自然有胆子大的向满查叫苦。一个身材高壮魁梧的提举便苦着脸回禀道:“将军大人,并不是弟兄们不出力。实在是路上一个女子也找不到了。”
别人听了这话,知道终于有人敢说出实情,也是纷纷附和。一时间校场之上响起一片叫苦之声。亏得满查平日治军严谨,又向来以善待下属闻名。若是换了别人,哪里还能熬到今日?早就有人哗变了。
没有想到今日的满查与以往并不相同。他并没有安抚手下的情绪,而是铁着脸看向众人。直到众士兵渐渐发现了将军似乎心情不佳,这才慢慢静了下来。
满查直等到校场上重新回复死寂,每人都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为止。他将手中提着的齐眉棍向地上重重一顿,这个快到花甲之年的老人仍旧有着让人心惊的气势。
其余被训话的兵士们听到这一声棍响,就似这棍子抽在自己头上一般,脖子都是一缩。自己从入伍那一刻起,被满查将军苦苦操练的那些苦痛回忆又一次纷至沓来。
满查见到自己余威尚在,心中满意。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段时日确实辛苦了。但是大家再坚持一段日子。过了这段时间,若是刺客还不现身。大王必定会体谅我们的苦处,不会再要我们追查下去了。”
他威严的用目光巡视列队众人,又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总要完成大王的使命。若是街上没有刺客,便到屋中去搜捕!你们且放心,不论你们这段时间遇到什么样的人阻挠。都有我站在你们身后为你们撑腰。这段日子我们拱卫军将其他一切要务都暂时放下,总要完成大王嘱托再说!听清楚了吗!”
列队士兵齐声高呼:“遵命!”
这一声嘹亮整齐,响彻整个校场。老将军满查看着这些鲜活年轻的面庞,心中默默念道:“杜赫我儿,为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没人注意到满查将军离去的背影是否有一丝踉跄。众士兵都已经在压抑的气氛中,沉默着列队向反方向离开。
待得众人散去,先前开口对满查叫苦的那个提举苦着脸向外走去。忽然觉得有人将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提举回头一看,原来是另一个提举来拓。
来拓是一个身材瘦长,长两撇老鼠胡子的男人。只见来拓对他说道:“轧杰,别急着捉人,我们先去喝一杯。”
虽然白日去酒馆喝酒是有违军纪的,但心中怨愤难平的提举轧杰还是跟着来拓弯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楼。
这处酒楼不开在大街之上,而是藏身于民宅聚集的巷弄里。若不是这家的酒确实好,早就要关门大吉了。这家平日里就客人寥寥的小酒楼,最近几天更是门口罗雀。瘦长条的来拓与一身蛮劲,郁气难平轧杰一进酒楼,就看到空空荡荡的店面,连酒保都缩在角落里在打瞌睡。
他二人叫醒酒保,找了个最僻静的角落坐下。待酒水上来之后,来拓压低了声音对轧杰说道:“兄弟,整个拱卫军里,我就服你是个明白人。你说我们将军是不是老糊涂了?”他说罢这话,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粗莽的轧杰去瞧。
轧杰被来拓这话说的一惊。他抬头细看了周围,确实是一个旁人也无。酒保已经回自己的角落继续睡回笼觉。他又抬头仔细端详来拓的神情,最终说道:“将军的智慧远高于我们。只是我也不明白他这些举动是何意思。他口口声声说什么抓住刺客,现在我们干的事情哪还是什么抓刺客啊?”
来拓端酒杯眯了一口,说道:“无非就是不想担责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将军的智慧远高于我们。我们觉得他是老糊涂了,其实他不过是说些漂亮话,终究卖命送死的还是我们。”
轧杰这几日心中的苦闷一但被人点穿,就像是开闸泄洪一般不可收拾。他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顿,说道:“将军的人品我们一向是尊重的。可是这一回他确实是不愿为我们担当了。我们这样下去与送死有什么分别?再抓不住女子回去给大王……审查,我们终将是人头不保了。”
来拓手臂细长,他一手按住轧杰,压低了身子说道:“我平日与小将军走动的多,与他说起这些事情,他也觉得将军做的不地道。只是现在确实没有别的法子了。”他口中说的小将军,就是满查的儿子杜赫了。
轧杰大手一挥,说道:“这些远的东西不是我这脑子能考虑的。我只愁今日的任务眼看就绝对完不成。”说罢他朝窗外一指,继续道,“你看现在街上连母猪都没一头。还到哪里去找什么女子?”
来拓听了一笑,说道:“其实我们大王是什么人?他之所以大动雷霆,不是因为我们不能按时交上十名女子。而是我们送去的女子……都太丑了。先前也有几次没教足过,只因里面有几个容貌过得去的。大王就没要打要杀的。若是我们能找到和大王意的美人去,就算只有一个,这一日的差事也算交代了。十个母猪,也赛不了一个貂蝉啊!”
轧杰脑中似乎真有灵光一现,但他还是皱眉回答道:“你说的道理我能不懂吗?我们这哪里还有什么美貌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