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锦在海宁宅邸遇到了夜奔报信的奇女子,得知鹿儿此刻在什么大荒山修罗道场。又有诡异的异人馆需对其不利。
这些消息虽然糊里糊涂,让人听了如坠雾中。但是方中锦要去救人,也算是够了。
他手中有一张那奇女子所绘的地图。又将附近的景色问的清楚了,知道这大荒山应该是在汉中的位置。
方中锦自己对武林掌故一知半解,周围也没什么人可以询问。
只是他不知道这“异人馆”行事十分隐蔽。就算是他找到江湖宿老请教,他们多半也会张口结舌,不知所问。
方中锦让张阿瑞给自己寻了一匹健马,便又匆匆奔上旅途。他从前与鹿儿两人从京城步行至宁海县,花了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如今他骑马前往更远的汉中,外家路上不眠不休,接连累倒更换了好几匹健马,倒只用了半个多月便已经来到汉中。
他从江南出发时已是草木凋零的季节,如今到了汉中,更是风冷如刀。莫说是骑马快奔了,就算是在路上行走,也要被冻的手脚麻木。
虽然方中锦心中焦急,但临近汉中后仍旧弃了健马不骑。总算他内力绵长,轻功又了得。
他就这样避了人一路狂奔,倒并不比骑马慢上多少。
终于他一路按照地图指引,在将晚时分来到了汉中的一处山脚下。这里地势起伏不断,群山连绵。而方中锦所到的地方正是山群中的一处盆地。
在这样的群山之中,只要是有一块平地,多半能总能聚集几户人家。果然方中锦所到之处不仅仅是有几户人家,甚至已经聚集成一个小小的镇子。
方中锦随便寻了一户人家,问家中主人买了穿旧下来的皮衣、皮靴,再加一顶大风帽。他本来身材就比寻常人高大,如今全身裹在这套粗制衣服里,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倒是看不出异样来。
那家主人用一套旧衣物换了二两银子,自然是喜不胜收。方中锦见他不过是个普通猎户,便问他这附近哪一处是大荒山。
那猎户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道:“大兄弟,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黄山在徽州地界,我就算没读过什么书,倒也是知道的。你来汉中找黄山,可错的离谱啦!”
方中锦一听他这话,便知道这猎户并未听过大荒山这样的名字。兴许这是武林人士的叫法,当地的百姓又有别的称呼。
方中锦离了猎户的家,便往镇子上热闹之处走去。
说是热闹,不过是房屋建的密集一些罢了。在这天寒地冻的晚上,路上早没什么行人了。
辛亏还真让方中锦找到一家客栈,这客栈看着粗朴简陋。除了一张厚门帘挡着风雪,再无一物装饰。只是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让人在冰雪寒天中一见,就生出进去取暖的念头来。
方中锦挑开厚门帘,却没想到这小小客栈中已坐了三四桌客人。这些人忽然被冷风一灌,齐齐向门口看去。见到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猎户,便又都回头去不再理他。
方中锦找一处偏桌坐下,问小二要了一碗梆梆面吃。不过一会,就能闻到后厨传来一阵热辣香气。小二人还未到,便高声吆喝道:“正宗梆梆面一碗来了!”这声音吊的奇高,像是在炫耀一般。
紧接着一碗热腾腾、红艳艳的面条就送到了方中锦的面前。方中锦虽然是南人,但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闻到辣子油的浓香气息,也不禁食指大动。再见这面上红油滋滋冒着热气,面条宽而薄,咬在嘴里弹韧劲道。虽是一碗素面,吃了也让人浑身发汗,当真是穷人的宝贝。
方中锦看上去正埋头吃面,但是一双耳朵时刻听着旁边几桌人的谈话。谈的不过是一些天时、庄稼、官府、租子、寡妇这样的闲事。看来他们也不过是住在左近的寻常百姓罢了。
只是有一张桌子较为古怪。上面只坐了两个男子。他们都默不作声,稀里哗啦吃着面。正面对着自己的那一个男子细眼塌鼻,瘦瘦小小,不像汉的中男子那样高大粗豪。看着并不是本地人。
背对着他的那个汉子就更加古怪了。虽然从他露出的脑袋来看也是个瘦削汉子,却鼓鼓囊囊的穿着一件极大的棉袄。看他身形竟然比脑袋肥了几圈,显得极其突兀。
那两个男子匆匆吃完自己桌上的面条,皆是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同时向门口走去。
其中一个从方中锦的身后绕过,另一个走在了房中锦的面前。
忽然那个走在前面的汉子不小心将方中锦桌上一小瓷瓶辣油碰翻。红艳艳的辣油竟然就这样漫了一桌子。那汉子急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又是要扶辣油瓶,又是要帮着擦桌上的油污。
方中锦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人演戏,同时感到了自己身后的包袱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他也并不发作,只是像没心没肺一般连声说着不碍事。面前的瘦汉忍不住得意地一笑,方中锦知道他身后的那个汉子已经得手了。
前一个汉子不再与方中锦废话,而是转头向着门口走去。那个衣服肥大的汉子也比他晚了几步,匆匆迈出客栈大门。
随着门帘一掀,一股寒风又一次卷入客栈。两张桌上的人再次一齐抬头,目送那两个瘦削如鼠的男人钻入黑暗中。众人又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侃着,谁也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方中锦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将一角银子扔在桌上,也是漫不经心一般地走出客栈。
外面风声呼啸,如锯子一般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