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景见这天山之上,竟然能有缓坡,有稻田。
但这奇景却是建立在几十个奴隶如牲畜一般苦做之上的。
为了在塞上硬生生打造出一片江南水乡的景色,却要让这么多人做牛做马,猪狗不如。这样的行径,堪比古之暴君。
方中锦欲同这些人问路。但他们无不是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除了躲避以外,谁也不多说一个字。
方中锦眼看这些人,虽然有老有少,但是大多数人原先都长得不算矮小。想来他们并不是天生就做奴隶的。
只有幼年的时候吃饱穿暖,才能长出结实高大的身子来。
既然这些人不回答他,方中锦只得继续按照记忆向前行走。
又转了个弯,终于见到一幢楼房。
这楼房建在天山之上,但是与山脚下那些叶尔羌人的屋子截然不同。完全是汉人房屋的制式。
在这瑰丽雄奇的异域土地上,猛然见到汉人的屋子,确实显得有些突兀。但也证明了方中锦没有来错地方。
他将自己带的骆驼留在门外,敲了敲屋子大门上的门环。
这门环总有两三斤重,敲在门上声音沉闷,但是并没人出来应答。
方中锦还待再敲,忽然听到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道:“自己进来吧。”
这个声音虽然不甚响亮,但是听的清清楚楚。
方中锦一听这话,忽然就觉得心中一慌。像是个做错事的孩童突然被父母抓住一般。
最奇怪的是,这声音既不像是从大屋中传来,也不像是有人站在他身边同他说话。
方中锦隐隐觉得,像是有人在他脑海中说话一般。
这想法实在太古怪疯狂。方中锦这一生从未听说过哪一个人、或者哪一本书上记载有人能够不开口说话,而将心中所想传达给别人。
直到此时,方中锦终于开始重视起屋中的那个“伏魔老人”。此人就算不是本领通神,也必定是一个绝世高手。
他谨慎地推开屋门,就见这屋中一片昏暗。有一个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半躺在一张大摇椅上。
这老人一头白发胡乱地披散在肩上。脸上沟壑纵横,皮肤漆黑黯淡。
这老人感到方中锦进来后,忽然张开双目看向了他。
方中锦忽然觉得自己的目光被这双眼睛牢牢地锁住了一般。片刻之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恍惚了一会,方中锦这才重回清明。再看那个老人的一双眼睛,竟然像是一个青年人一样泛出精光。
但只过得一瞬,那老人又用苍老布满褶皱的眼皮盖住这双晶亮的双眼,也盖住了老人眼中的精芒。
方中锦这时才觉得心口一松,再看这老人,竟又恢复了刚才那苍老颓唐的样子。
这时老人才开口说道:“来者何人?”
这话说的又满又缓,像是光要将这句话说出口,就已经花了老人多大的体力一般。
虽然说话的声音与刚才在大门外听到的一模一样,但确确实实是从这个老人嘴中说出来的。方中锦就是能辨别出这句话与先前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有些不同。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晚辈‘陀南胜’,是华山派的弟子。此次上山拜见前辈,是带佬拧!
说罢,方中锦从包袱中拿出那个精致的锦盒,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睁开一线眼皮,瞄了锦盒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方中锦见他不来接锦盒,便自行将这锦盒放在老人身边的一张小几上,又一拱手说道:“书信已经送到,晚辈这就要回山门复命。告辞。”
说罢,方中锦便要转身离开这间昏暗的屋子。
但那老人忽然又开口说道:“你看我一眼,难道就没觉得不适吗?”
方中锦听他这话,知道这伏魔老人定然在他身上施展了什么神功。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功,能让他只看了一眼就能有不适?
方中锦不该托大,连忙将气息流转一周。就觉着内力流转自如,全无障碍。显然他并没受什么内伤。
方中锦又没与这老人接触,那唯一有可能受害的途径就是屋中有毒气了。
方中锦自觉精神并无任何昏聩之感,气道中也无什么麻痒痛辣的感觉,实在查不出什么异常。只得又对老人说道:“晚辈粗鄙,并没什么不适。还请前辈指点。”
老人听了这话,又睁开眼睛看了方中锦一样。只是这一眼普普通通,再没射出让人窒息的精光来。
只听伏魔老人说道:“难道还真是个正人君子不成?”
这声音含混模糊,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就见那伏魔老人又抬头问他:“你是华山派的?”
方中锦虽然进门时就自报过家门,但听他问了,又是谦卑地说道:“晚辈正是华山弟子‘陀南胜’。”
伏魔老人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似地问道:“不是阎君昊?嗯,阎君昊可经不起我这一眼。”
方中锦心中惊奇。这个住在天山上,像是随时要断气的老人,竟然知道华山派的一个后辈。
虽然这后背来头名气都是不弱,但也说明了这老人并不是终日躲在山中的昏聩之人。
方中锦又说道:“阎君昊是华山首徒,晚辈自然比不上。”
那伏魔老人白了方中锦一眼,说道:“或许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也不过是个扭扭捏捏的凡人罢了。
阎君昊远不如你,他师傅仇松鹤也经受不起我这一眼。你又何必谦虚成这样。”
方中锦始终不知道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