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里,卫生院下属的军医院已是派了两名大夫来紧急处理了,正在用小刀划开皮肉取出嵌入血肉中的铁碎。
少年嘴里塞着布团,疼的眼珠子往外暴凸般地瞪,浑身汉湿透,被绑在特质的医用担架上用力挣扎,两只脚蹦得笔直。
“主公。”
“主公。”
在众人的轻呼声中,走进医务室,坐到了这名受伤少年的右手边,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目光中满是鼓励和安慰之色。
少年被主公握住了手,虽然不再挣扎了,但从他涨红猪肝色都泛着青筋的脸脖上可以看出到底有多疼痛。
待得大夫取出铁碎,止血抹药包扎后,便肃声问道:“伤势如何?”
“伤到了筋骨,手怕是废了,恢复后能动是可以,但可能用不上力气。”大夫的话,也就基本上断了伤者的军途。
握住少年的右手稍稍用力,宽慰道:“即便左手不行,你还有右手,一样可以实现梦想。放心养伤,我和你的战友们都不会抛下你。”
少年用力地点头,压抑着疼痛颤声道:“主公,我一只手也能搬得动炮弹,也能测距,也能点燃引信的,我喜欢做炮兵!”
“好,好,这才是男子汉。”笑道:“我准你继续服役,上战场去拼搏属于你的荣耀。我希望,我亲自为你颁发军功勋章的那一天尽快到来。”
“是!”少年虎目含泪,挣开右手,微微颤栗着敬军礼。
亦是肃穆地起身,回了他一个庄重的军礼。
医务室门外,刘忠将那只炸膛的火铳枪取来,仔细查看一番,问道:“缘何炸膛?”
新式火器加入军队后,他早就预料到会出一些训练事故,包括将来战场上也会出现炮弹未战先炸的情况。对此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依旧要立刻查明原因的。
火铳枪作为步军更新换代的武器,同火炮一样备受的重视,因此听到出了事故后,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把火器作坊的田主管和铁坊的崔主管找来了。
田火匠道:“或许是火药包使用错误。”
旁边的炮营代连长赵长河大声道:“不可能,我们都有严格的使用规范,药量都是统一的,前后经过三道检查工序,绝无可能用错药量。”
崔主管尴尬地干咳了声,小声道:“主公,这支火铳枪乃是最先制作的一批,用料乃是熟铁。我刚才查看了下枪管内膛,发现很多坑洼小孔,说明这支枪使用了至少数百次。未能及时回修保养,便会出现炸膛的可能性。”
皱眉道:“那这般说,跟这支枪同一批次的也可能会出现炸膛了?”
“是的。”
这没办法了,为了赶制火炮,火铳枪的生产量得不到提升,八百人用不足一百支枪来训练,恐怕单支枪的射击次数至少四五百次了。
而且,使用的子弹不像后世那般是单体的弹丸,而是数十粒小铁丸,打出去便是一片扇面弹雨,有效射程也仅仅只有二三十米。俗称,鸟铳。
这样的鸟枪子弹在被火药推动射发出去后,弹丸路线是不固定的,也不稳定,的确会对枪管造成日积月累的破坏力。
拿着这支炸膛鸟铳沉思半晌,而后对旁边炮营代营长贵武道:“把前几批的火铳尽数送回铁坊里返修,另外,火铳出了事,你也要当心火炮的伤人事故。定期请铁坊里的老师傅来检查,你们自己也要跟着学习,弄清楚枪炮使用到什么程度就必须返修的情况。”
贵武大声应道:“是,主公!”
再对崔主管道:“先辛苦一番,赶制出一批新式钢料火铳枪给他们训练。”
“好,小人回去就安排人赶工。”
再对田火匠道:“近来你和崔主管齐心协力,在火炮和火铳枪上立下大功。今日既然来了,正好去你火药作坊里查看下弹药存量。”
田火匠面无惧色,笑道:“主公视察,小人欢迎之至。”
所谓的查火药存量,本该是指派人去查,他此番突击抽查,也是为了亲眼看到没有人在其中偷懒,抑或作假。
专门的火药监察队还没有设立,已是在跟冯海那边商议,要从军纪队中抽调人手来组建一个监察机构了。
借着这次火铳枪的训练事故,对火药作坊进行了第一次突击检查。作坊的主要任务是制作黑火药,然后用丝绸包裹,按照不同的份量一部分配发给军队和铁坊里使用,一部分则置放在阴凉干燥的地窖中封存,以备于将来的战斗。
火药丝包的分量根据现有的火炮口径,分为43型、41型、34型,以及用于制作迫击炮炮弹的26型,火铳枪的型。
火药丝包的制作在新式火器中的作用非常重要,份量少则威力不足,份量大了则会出现炸膛危险。黑火药生产跟不上使用速度,则军队的火炮和火铳枪就成了摆设。
既然是临时突击检查,自然是要随即抽选十余份不同的火药丝包当场试验,亲自下地窖抽选,待得试炮完毕后才脸露微笑。
“做的好!”
“关乎数千上万的身家性命,小人可不敢怠工。”田火匠老而睿智,当然知道他肩上担负着什么重担。
训练出了事故还好说,要是他这边管理懈怠、偷工减料导致大军吃败仗,夷州岛上的小王朝可就要朝夕不保了。宋朝廷会不会放过他还难说,但自家主公肯定第一个不会饶过他的。
“现今作坊里人多了,你要加强配比火药粉作坊的监察力度,绝不能让黑火药配方流传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