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的刑狱里原是人满为患,但自从义军控制了这里后,监狱里的大多犯人不知所去。
有人说,他们被拉去打仗了,也有人说,他们被拖进矿山里赎罪了。但不管什么说法,监狱总归是空空荡荡了许多。
原本阴暗潮湿的牢房,在新政策下也经过了清理,至少是加了通风口和采光天窗,让得犯人们可以从两个巴掌大的天窗上享受到外面的阳光和新鲜空气。
吃的喝的方面也改善了许多,虽然稀粥还是吃不饱,但也不用吃那些馊成浆糊糊飘绿毛的饭菜。
曾经在河北名号响亮的浪子燕青,如今已沦为阶下囚,他背靠在焦硬的靠墙上,天窗的阳光打在他一张略显憔悴却依然俊俏的脸上,左眼上蒙着一片黑色布罩,两个细麻绳绑在脑后。
比起刚来的那阵子,这些日子里,监狱的犯人越来越少,那种鬼哭狼嚎的叫声也消停了,只是偶尔会响起个别犯人剧烈的咳嗽。
皂靴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响起,愈来愈近,牢房门一阵锁链哗啦声,嘎吱被推开。
“燕青,站起来。老子告诉你,你走运了,放你之前,有人要见你。”
燕青抬起头,不发一语地起身,脚链和手链一阵金属震荡声。他看看隔壁囚房里的石勇、解珍、李应等人,点了下头,摇摇晃晃地跟着奇怪服饰的衙役出了牢门。
外面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燕青戴着锁链的双手举起遮住阳光,好一会才适应,眼皮微微发烫,心情也随普照阳光好了些。
他先被带到了一间烧着热汤、备着浴桶的房中,两个士兵粗手粗脚地给他洗刷一番,重新盘了头发,换了身干净利爽的衣袍鞋袜。
难道是主人来救他了?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燕青道:“烦请两位大哥相告,是谁要见小人?”
一个士兵嘿笑一声,推他一把朝前走:“问什么问,待会不就知道了?老子说你走运,你以为是诓骗?告诉你,天大的鸿运。”
“别说了,赶紧带他过去。走快些!”
燕青被套着黑布头套,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府邸,两位士兵交接了人,立正敬礼离去,随后又有人把燕青带进高高的门槛府邸里,七转八转走了好久,耳边直到听见女子欢笑声才被士兵按住脚步。
“主公,人已带到。”
主公?燕青健壮的身子颤了颤。
“嗯,打开他手镣脚镣。”
有人提醒道:“主公,此人武艺不低,精通摔跤本事”
“我说你们都越混胆子越小了是吧?打开!”
“是。”
随着手脚铁链解除,燕青随即一身轻松,头上黑布套被取下,这才看见眼前坐在石凳上年岁与他相差无几的青年男子。
男子望他笑了笑,主动开口道:“我就是张临,坐吧。”
燕青沉默少许,依言老老实实地坐在对面,任由对方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
“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浪子之名名副其实。”夸了一句,伸手替他倒了杯酒:“两军相争,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沙场上的事已过去了,咱们今天就随意聊聊好了。”
燕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甘甜中透着辛辣的酒水顺喉而下,点头道:“是。”
旁边的贴身丫鬟刘倩儿添酒后,又退了一旁去。
再端起酒杯,敬道:“久闻燕青你摔跤之术未逢敌手,我军中有一人唤作焦挺,也是把摔跤好手。只可惜他不在这里,不然请你俩人较技一番也是美事。”
“小人皮毛之技焉敢献丑,跤法再好,亦是上不得军阵。”
“这话不错。战阵之上凭的是士兵作战的勇敢精气神,拼的是甲胄武器和谋略。”笑道:“不过摔跤之法亦能强身健体,关键时候也可保命。”
燕青沉默中,抱拳道:“小人曾立誓,此生不投二主。”
“哈哈哈,你想哪去了。”大笑一声:“我军中亦多好手,不劳燕青你教习摔跤之术。”
笑归笑,心里却暗骂一声,真不给面子。
“卢俊义使人来说情,看昔日情面上,我且放你几人回去。”端起酒杯道:“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上战场,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过下半生,跟着宋江没前途的。”
“赦命之恩,来日我必报还与将军。是否再上战阵,请恕小人难做决定,但凭我主人吩咐。”燕青起身,抱了抱拳。
“行了,你去吧,把消息带回去给你那几个弟兄。”摆摆手,院门口一直盯梢的亲卫们送了口气,赶紧出来四个军汉带燕青离开。
行至院门时,一道声音传过来。
“听说你曾见过那名扬天下的花魁李师师?”
燕青顿住脚步,道:“小人曾有幸见得一面。”
“若再有机会见面,且替我传句话,我张临也想听她弹唱一曲良辰美景。”
“好!”燕青咬了咬牙,梗着脖子用力点了下头,随即大步踏出院门离去。
院中冷清下来,回到石桌前,稍稍把玩一阵酒杯,忽地扬手将被子掼在地上摔个粉碎,心中怒意沸腾。
“不识抬举!来人,把周敏叫来。”
刘忠闪出身影:“是,主公!”
少时,周敏到来,见到主公肃穆神色,也不敢主动开口。
沉思半晌,道:“记:宣命参谋部,发令调鲁达混编营和新夷军神机营一、二连驻防婺州府,把牢里的梁山贼子们一并带回去。还有,着人秘传孔营长,让他多派密探潜入两浙路方腊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