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临时征当行军大营的栖霞县知县府邸。
负责海船运送的后勤参谋看了一遍贵武递交的军需文札后,不由得苦笑道:“我的天,你这炮打的也太勤快了吧。第一批随船我记得是有一个基数吧,这就快打光了?”
为了统一管理和方便军需调配,以参谋部设计了“基数弹药”这个概念,以一场中型战役为标准双方兵力投入合计超过两万人,火枪和火炮弹药各为五十发。
先锋军带了两个炮兵连,合计四十门火炮,也就是两千发各式炮弹。没想到这才短短大半个月功夫,就需要后援了。
“打烟台和威海城的时候用多了些,没办法,不拿炮弹打,就得人命往里填。你说炮弹值钱还是人命值钱?”贵武淡淡地道。
此次负责北上战略的参谋乃是跟贵武、赵长河等人同一批次的北地流民出身的少壮派军官,名为田小树,军衔少校,只不过他在由拳山一战后转到参谋部任职,都是麾下较早接触火器和接受新式教育出身,并且忠诚可靠的骨干军官。
“行吧,这批运来的都是军粮储备,就算了,也确实没想到你这边消耗这么快。从后面开始,每批我会带两个基数的弹药过来,你和赵长河夷南舰队司令官对半分。”
贵武摇头道:“两个基数不够,至少四个基数。”
田小树咋舌道:“我的天,你这厮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贵武却俯身趴在桌面上,认真地给他算了一笔账:“我手上目前有两个炮兵连,加上刚到的六个,合计八个炮连,勉强算一个炮营,即有一百六十五门火炮。栖霞大县、黄县、乳山县、荣成、威海、烟台、蓬莱至少要留三个炮连驻防。也就是说,我能带过海去的火炮也就一百门左右,平、营二州还得留兵驻防,能真正跟辽人拼命的火炮也就七八十门最多。所以,我不打算分散兵力,最好是跟辽军展开大规模决战,一决胜负。火炮数量不足,你还不多给点弹药充数?”
“行吧,这事我会向主公禀明。”田小树点头道:“对了,照你这样说,那火炮还得补一批?”
“能补是最好了。”贵武笑道:“不添炮兵的情况下,我这还能补四十门炮”
“等等,一门炮要六个人操作,你咋算的?”
贵武摆摆手:“又不要中大口径的,下回你最好带一批16口径的野战轻炮给我,能补炮兵最好,补不了我这也凑合用。”
田小树好奇笑道:“怎么,打出心得来了?”
“是啊,20野战炮还凑合,26的野战炮实在太笨重,导致整个部队行军速度都慢了下来。我昨儿想了一宿,估摸着辽军应该不会跟我们打城池攻防战,最终还是要野战决胜负的。我已经让人就地招募壮丁急训了,打算再扩编出至少三个盾枪兵营和两个战车营。此事我已经在军报文札里跟主公提及,你这边板甲和长矛得支援一批,至于战车我就地取材打造。”
“好。”事关北上战略,田小树先答应了下来,又低调地问了句:“跟你打听个人。”
“谁?”
“新福军1023炮连第三班的钟发,有个朋友托我打听下,只要知道他胳膊腿儿还全乎就行。”
贵武直起身子,左右手抱住:“能劳动你这个后勤参谋少校亲自打听消息的人,恐怕也不简单吧。钟发,钟发,唏难道是银务署钟胖子家的?”
“果真还是瞒不过,你这厮太精明了。”田小树苦笑摇摇头。
“去岁就早听说钟胖子把儿子送到新兵里参训,没想到当了炮兵,果真是精打细算啊。放心吧,炮兵暂无伤亡。”
“好,那就好。”
贵武笑着提醒道:“不是当兄弟的没提醒你,少跟民政那边的人私交过重。军政结党营私最为忌讳,锦衣卫、军机署、内务部都有权查办的,沾上一点不干净的就得掉层皮,尤其是眼下几年。”
“我又跟你这前线兵油子不同,参谋部免不了要跟各署打交道。行了,多谢你的忠告,兄弟走了。”田小树拿起桌子上的大檐帽,正正经经戴在头上,起身披上军绿色色棉质大衣,准备推门离开。
“记住啊,四个基数弹药,16火炮多送点,炮兵也支援些。”
“知道了,那也得主公押印才行。”
门被推开,北地三月底的冷风打着璇儿地闯进来,吹得铁盆碳火忽闪忽暗。
比起北地,南方的春天来得早也去的早,没几天就春转夏。
这才四月初,大多人已是脱去棉袍,换上布衣或者绸袍,女子们若是在室内也穿上了轻便纱衣。
负责北上战略押送物资的少校参谋田小树刚回到杭州,立刻就把军报文札呈给主公,此次军报文札比较全面,不但详尽介绍了攻占登州的战斗过程,一应军需消耗、兵力伤亡、前线战斗总结、后续战术部署都包含在内。
也是读得很认真,尤其是看到贵武补充小口径火炮的提议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继迫击炮研发和实战项目失败后,他一直在给军器监施加压力,但依旧进步不大。
不把化学火药和精密机床研发出来,老版迫击炮也只是个花架子,看似能用,实则弊端多多,发挥不出多大效果,还不如没良心炮管用。
眼下在新军中服役最多的就是26口径火炮,这是最成熟的火炮产品之一,不足九百斤宋斤的重量,两匹骡马就能拉着跑,有效射程五百五十步,作为陆上野战炮和舰炮攻城都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