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消息传递的“时差”,就算得到军情密报,那也是至少三四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从某个角度讲,金军提前南下倒是帮了他张某人大忙,只要攻进开封府,那就代表宋国覆灭,他登基就名正言顺了。
但是让张某人就这般不管不顾,他的良心着实过意不去,他认真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初心,造反不就是为了造福汉家么。现在女真人都特么打到中原烧杀掳掠了,他还在计较什么登基称王的名正言顺,岂不是利欲熏心?
依照宋朝廷的君臣尿性,投降派必然大行其道,要真是如此,靖康之难说不得就得变成壬寅之难提前上演。
一想到数十万百姓工匠和数万妇女被金人强掳而去受尽苦难,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良心备受谴责。
在八月初十这天接到金军意欲南北夹击太原府的军报后,他做下了派出使节跟宋朝廷媾和“齐心抵抗异族”的决定,并且把辖地内唯一一支能抽调出来的机动部队咬牙增兵到一万四千人。
这支大军的士兵几乎都参加过跟朝廷禁军的实战,战斗力不比平北军的士兵差多少,除了这支大军,整个辖地福建路、两浙路和江南东路就全都是训练不足三个月的新兵蛋子在驻防了。
好在庐州城的朝廷大军撤离之后,淮南西路已是兵力空虚,整备三天后,陈良、鲁达、厉天闰、焦挺等“高级”军官们这支新“虎威军”驻扎到了刚被“洗礼”过不久的寿州,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拿下了光州,把兵峰压在京西北路边境。
亦是亲自率领亲卫营来到虎威军中坐镇和督战,同时从福建路调派内务部和警务总署以及银务署来淮南西路进行整顿,把这块地方趁火打劫般地纳入辖地范围。
不占白不占,总不可能仁慈地支援宋朝廷反而把背后卖给禁军吧,这粮道要是不稳,那还打个屁啊。
期间还有一件事,从庐州城最后一批撤军的高俅被以“赎银不足”扣押了起来,十万禁军开小差跑了部分,依旧有将近八万人驻扎在京北西路的颍州、蔡州、信阳军。
高俅不在,讨伐大军四分五裂,一部以王焕为主,一部以牛邦喜等人为主。主帅生死不知落入敌手,这帮将领既不敢回朝复命,又不敢再往后撤军,死撑着头皮跟全新编制的虎威军抵充在京北西路边境处。
想要支援开封府,最近的路径就是从光州进入蔡、颍二州,穿过陈州和颍昌府,从西边掩护东京开封府。
在金国东西二路大军围攻太原府的消息下,王焕、牛邦喜等人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朝廷“勤王”令,一边派人跟叛军索要高俅,但又不敢放叛军“支援”开封府,双方陈兵对阵,互不相让。
扣下高俅,乃是纯粹卖部下一个面子,人扣在鲁达手里受尽折磨。在这种情况下,鲁达也不好把私事影响国事,他向主公提出放回高俅的提议,的确是深明大义。
中军大帐中,鲁达陈述一番利害,让众将颇为感动。
“鲁上尉心有大义,实让人钦佩,你放心,将来必与你手刃高俅的机会。且让这厮再多活几天,养养皮肉再杀他不迟。”
“主公严重了,私事和国事属下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若因某家一人而致东京遭胡人掳劫,实为罪孽深重。只是那高俅被某家一顿好打,他肯不记仇?”
“比起活命,他会忍下这口气的。”笑笑,喝道:“把高俅带上来。”
少时,衣衫不整的高俅被人搀扶着来到军帐,大呼道:“高太尉,都是我手下这些粗人们无礼,真叫你受苦了。快,快松绑!”
高俅喘着粗气,坑头绝望地道:“误信贼言,某活该遭此大罪。要杀便杀,休再折辱老夫。”
“这话怎讲?我这正要放太尉回去,这欠下的赎银嘛不要也罢。”
“你又有何歹毒诡计?”
命人给高俅松绑后,端来酒水给他压惊,好言劝道:“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太尉可知金国东西二路大军已经打到了太原府?”
“什么?”高俅惊呼道:“那,那平燕军?”
“惨败亏输,十三万大军丢盔弃甲,就算能收拢残兵也不过只余五六万数。”叫人拿来地图,指着地图把金军这些天南下的路径一一介绍给高俅。
“眼下东京开封府守备空虚,靠那几万禁军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高太尉,先不论你我双方关系,但就外族入侵在前,我等亦然齐心协力先把金军赶出关外才是。”
高俅不可置信地道:“这便是你要放了老夫的理由?”
“然也。”点头道:“我实话与你说吧,你的部下牛邦喜等人驻扎在京西北路不敢回军开封府,主要是你这主帅扣在我手,他们不敢回去复命交差。外族大敌当前,家事私事全放一边,我希望你能把他们带回去守备东京。高太尉,你我都是汉人,拼的你死我活乃是争一个正统罢了,岂能容外族抢我中原气运?”
高俅道:“若我回救东京,你大军又待如何?”
“你我不妨订个口头之约,假若金军不过黄河,我且按兵不动。若金军渡河来战,我希望你能行个方便,把信阳军、蔡州、颍昌府、郑州之兵撤至东京,届时你我东西夹击金军,当不能把这群胆敢入侵中原的胡人走脱了。”
“这不可能,谁知尔等贼叛会不会趁机攻我城池!”
笑道:“太尉说笑了,我只是不想徒耗兵马而已,你认为这些城池的驻军能挡得住我大军兵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