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端庄贤淑、知性守礼的李师师一旦放荡起来,居然是如此的蚀骨。
果然啊,每个女人在内心里都掩藏着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另一面。
色,真乃刮骨尖刀也。
舔舔嘴唇,抬头看了看刑狱监的石刻牌匾,在侍卫的护随下,眯着眼踏入这座被杭州城百姓俗称“天牢”的监中。
各地的刑狱司经过整顿,坐监的囚犯相对较少,监狱里显得空空荡荡,脚步声在空旷的走道里传荡,清晰可闻。
差不多是中午时分,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的秦桧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顿了顿,随即搁下笔,把刚写的一篇文章拂起吹着墨迹。
不过,并不是送饭的狱卒公职人员,而是一个穿瘦体紧身绸袍的年轻男子,其后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带刀侍卫。
秦桧眼睛一亮,又很快恢复平常。
侍卫打开牢门的锁链,先是进去把桌案收拾一番,点了一个熏炉,将食盒里热气腾腾的酒菜尽数摆上去,随后留一人在旁,另一人出去站在了牢门口。
高大的年轻男子这才似笑非笑地进了监房,在摆满酒菜的桌案主座上落座,道:“坐吧。”
秦桧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闻言便坐落,拱手作礼道:“阁下是?”
“久闻秦学正状元之才,陛下有旨,令我前来找学正聊聊。”
秦桧愣了愣,随即眼中透露一丝失望之色。也是,当今陛下怎么可能亲身来见他,能派个亲随来已是隆恩浩荡了。
“有劳陛下挂念,罪臣惶恐至极。”
递一双筷子与他,笑道:“你秦学正的大名可是写在陛下的记事屏风上,这一顿酒菜也是陛下赏赐与你,在下凑个座儿。请!”
“请!”秦桧端起酒杯,恭敬地把酒杯低于对方半个杯身,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旁边侍卫忙把酒杯斟满,又退到一旁。
“不知阁下是?”
“在宫里挂个闲职,不说也罢。”
那应该是锦衣卫,要么就是内务署或者军机署,不过,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秦桧问道:“不知陛下心中有何疑惑,罪臣不才,愿为陛下解惑。”
“学正果真明眼人。”一边劝酒,一边笑道:“陛下知秦学正素有才名,乃是前朝状元,故而有心请教三问。”
“请说。”
“不知学正对当今朝廷文武体制如何看法?”
秦桧眉头紧锁地陷入沉思,内心里有种感觉,今天这一顿好酒好菜若不是他的出狱酒,恐怕便是他的断头酒。
他深思少许,缓声道:“非三言两语能说透。不过,却可以看出陛下承继前朝教训,分化文武两派臣工。文臣统于内阁,武官统于军部,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俱都细分集权。皇权看似稳如泰山,只是”
“只是什么?你大胆些说,无妨的,陛下想听你的真话。”
“是。”秦桧鼓起勇气道:“只是百年过后,难保朝堂不会出现如王安石之辈的大才权臣,倘若皇嗣无能,恐有倾覆之险。”
道:“学正太过杞人忧天吧?如今内阁政、财、法三署独立,军部旁设,将兵统兵依附于皇权。焉有倾覆之险?”
“其实这个问题在民报上就有提警,当今元武陛下雄才伟略,早已有心。”秦桧笑笑,把酒杯倾倒出一些酒水,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案上写了两个词。
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向秦桧:“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不怕杀头吗?”
“在下在监牢里关了一年,多以民报、商报、军报消遣,从其中的政改、军改新闻中,发觉了这个道理。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实话实说罢了。”
“若是陛下认可此法,当从何入手?”
秦桧道:“司法总署。”
沉默少许,点点头,决定跳过这个问题,又道:“陛下第二问,如何破金?”
秦桧似早有腹稿,笑道:“联辽攻夏,收吐蕃诸部,离间蒙古,方可破金。”
“如何联辽?”
“以藩王待之,封其地,赏其民,不出十年便可并之。”秦桧道:“非罪臣妄言,明年夏末秋初,便是西地、北地战火重启之时,朝廷应当早作准备。”
“唔。陛下第三问,如今正是蜀地用兵之际,学正可愿戴罪立功?”
秦桧眼睛一亮,不无兴奋地道:“罪臣愿意,陛下看过了我的平南策?”
轻轻点头,笑道:“那某就以这杯水酒,祝学正一路顺风了。”
“多谢。”
酒水顺喉而下,秦桧心情激荡,自己在狱中寒窗苦读,写文作章,如今总算是换来了一个出头的机会。
十一月底。
秦桧以朝公署外交秘书的身份,从杭州出发,顶着呼啸的北风,前往成都府路。
事实上,就秦桧的表现来看,与后世的历史大不相符。此人在金军兵峰抵至开封城下时,还在上书劝宋钦宗与金人周旋到底,绝不投降。
就凭这点,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新朝廷里,秦桧或有别样的表演。
名人之所以是名人,就在于这些人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就像埋在沙土里的金子一般,早晚会冒出光彩来。
就像种师道、折彦质、杨文广等前朝西军将领,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火器运用和混编战阵了解的非常透彻,在北地打得有声有色。
就像民间商人们,在最初的不习惯后,也渐渐热衷于把他们麾下的作坊叫作公司和工厂,按照商法对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