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集团、公司、工厂、车间等新商业词语出现后,董事长、股东、经理、主管、老板等词也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都是商务总署里传出来的,很快被百姓们追风地用起来。现在走在城市大街上,叫店铺掌柜的人已是越来越少了。
清晨七点钟的光景,冷风吹荡,天空阴沉沉地下着绵绵小雨。
扈三娘也是服了自己这个夫君,恁是没个消停,大清早地便把自己从被窝里拉起来,驱车行四五里路去皇城东郊杭州城西城门处,只为了吃顿羊肉混沌汤的早膳。
“想吃什么着御厨做便是了,何必冒冷风冷雨跑这般远呢。”车厢里的扈三娘抱怨着,揭开车帘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城门。
大喇喇倚躺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御膳房做的没这个味。”
扈三娘不服气地嗔道:“难道那个小店做羊肉馄饨的手艺比御厨还好?”
“此味非彼味也,在外头吃别有一番味道。走走走,下车,咱们离远点走过去。”
“哎,你别拉我。”
杭州郡省会城市,府改为市郡,简称郡是皇都,自然是盘查相当严格的,百姓们街头的配饰腰刀如果是开锋的,一律不准带上街,否则查到一个惩治一个。
这也是为了皇都的治安稳定。
和扈三娘相互偎依着,合撑一把黄色油布雨伞,走在阴雨连绵的水泥砖道上,十二月的冷风袭荡,吹得枯黄落叶纷纷掉落。
扈三娘先前还嘴里抱怨,但落地和男人一起傍着散步似的走路时,心里生出别样的浓浓温馨感,只想着这段路再长些,多走一会儿。
二人说着些私密话儿,情意浓浓地来到城门外延伸出来的一条街道上,在一家名为“陈记羊肉馄饨馆”的店面前停下脚。
“就是这家?”
“是啊,小老板姓陈,家传酱料,馄饨大味鲜美,价格也不贵。”
“人不多呢。”扈三娘瞅了一眼,嘀咕道。
“现在羊肉贵,都是些老主顾来吃,这小老板买了台十二梭织布机,老婆女儿平时织布补贴家用,日子还算过得去。咱们进去吧。”
二人踏入店铺,把雨伞拢起来在外头甩去水。
“呦,张公子,好些天没见你来了。”店铺老板陈光两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面色蜡黄,还有点瘦,见到熟客,张嘴就吆喝一声。
道:“是啊,陈老板。在下最近忙些,老规矩啊,我大碗,我内子上个小碗。”
“好嘞,您俩稍作。”老陈朝后堂吆喝一嗓子:“大小馄饨各一碗。”
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朝外憋了一眼,十余个侍卫尽收眼底,更多的便装侍卫隐在暗处。
少时,热气腾腾的大小碗馄饨端了上来。
“张公子、张夫人请慢用。桌上有酱醋碟子,自个儿蘸着最好吃。”
“老陈,最近羊肉什么价?”
“嘿,降了一点点,早上去买是八角五分一斤,下午去买是八角三分一斤。”老陈笑着,把毛巾甩在肩上。
扈三娘皱眉道:“怎么还是这般贵?不是吐蕃、大理那边卖了好些羊进来么?”
一边把小碗馄饨推到她面前,一边插嘴道:“西面买的羊运过来要走远路,所以秦凤行省那边羊肉便宜,和过去差不多。从夔州行省往北,价格是越远越高。不过八角五分已是比上个月降了五分钱,对吧老陈?”
陈老板点头道:“公子您真好记性,是这样没错。”
扈三娘好奇道:“您这小店一月能赚几个钱?”
陈老板搓搓手笑道:“除去房租,总归能赚个三四十元,俺家娘子闺女做些布卖给布铺,也能补点家用。嘿,日子凑合着过。什么时候羊肉价格便宜了,咱家也就能多赚些钱了。”
“会降下来的。好了,老陈你去忙吧。”
待他走后,对扈三娘道:“淮南以北的羊肉价更贵,每斤接近一元。现在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养猪吃猪肉,我也让农政署多鼓励商人买卖猪崽。呵,咱们百姓少吃点羊肉饿不死,金国就不行了。他们羊处理不掉,就没钱造炮扩军,每天还得流水账地在边境耗费军费,财政早已入不敷出。不用咱家军队打过去,再过几年他们自个儿就要完蛋大吉喽。”
扈三娘笑道:“便是夫君你鬼精鬼精的。”
“非也非也,这倒不算什么。”得意地道:“我还着令商务总署组织商人们回收金国百姓手里的铜钱,那金太宗弄学王安石弄出当十、当五十、当百大钱,还印纸票,我便让人仿造他们纸票在边境撒,听说把那厮气得卧病在床了。”
“满肚子坏水。”扈三娘听得咯咯咯地笑起来,她虽是皇后,却也不知道夫君还在暗地里使了这等小手段。
“嘿嘿,快吃吧,趁热,凉就走味了。”
“嗯。”
扈三娘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眯起眼睛享受羊肉的鲜味。
“怎样,好吃吧?”
“唔呢,不必御膳房做的差,果真别有一番味道。”
“哈哈,那是。”嘴里咬着馄饨,含糊不清地道:“皇城到杭州城这一段郊外虽然造了砖石路,不过铺子还没开全乎,许多地方还空着呢。再过个一年,这一片估摸着就要塞满。到时候,杭州城跟皇宫连在一起,那才叫热闹呢。”
扈三娘道:“难怪夫君你总喜欢往外头跑。”
“体察民情嘛,老呆在宫里头也没甚意思。”
“老陈,再来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