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安心带二人上路,如同最初的朱由检及王承恩,朱慈照及明空行走多时,几乎不见人影。
除去穿过闹市大道外,其余主要在胡同中穿插,避人耳目。
先往东南方,再折向北行。虽然费时,但保证安全。
返回胡同中那间熟悉的陋室外,奏轻轻叩门,故意在二人面前呼道:“夫君,妾身回来啦。”
门内一阵骚动,慈照听得熟悉的声音应门,眨眼间大门打开。
彷佛是幻觉,朱慈照难以置信,双手颤抖伸,希望能触碰眼前人。
“照儿!”
朱由检反应更快,冲出门紧紧拥抱朱慈照。
父子好比隔世重逢,双双哭出来。
王承恩侍立于门旁,同样动容不已。
奏却非常头痛,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才将二人请回入屋。
透过权能侦查,确认邻近居民未有察觉,始安下心来。
门户闭上,慈照跪下叩首:“父皇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先日听闻贼首发现父皇遗魄,臣儿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思惟父皇母后之德,不能自克。”
听罢朱慈照分别后遭遇,痛道:“奈何苦我孩儿!”
接续朱由检再叙自己遭遇,相比慈照,简直离奇千倍,比坊间说书更玄妙无穷。
朱慈照及明空听罢,一时犹难相信。
父子团圆,互道近况,平伏相思之情,随后朱由检向明空拜谢,感激他救命之恩。
明空下跪,参拜由检,感激涕零地诉说过去如何深受圣恩,不忘忠君之念。
知其乃长桩寺主持,朱由检一番感悟,不由得思忆母亲。
嘱咐他好好看守长桩寺,等他重归之日,定当拜祭亡母。
“贫僧窃自受恩最深,荷蒙圣旨,必尽力守住敝寺。”
现届午时,奏请明空一同用餐。
适才父子聚首时,她已经在厨房煮斋饭。
明空言寺中已备饭,惟朱由检及朱慈照几番挽留,故打扰入席。
王承恩费尽心思,连日勤加清洁,令此陋舍益发得体,不致怠慢帝王。
奏呈上之斋饭,纵是野菜白饭,仍甘美无比。
朱慈照连日所吃,皆寺院粗茶淡菜,顿觉美味非凡。
朱由检乃九五至尊,未尝平民之食,但奏巧手所煮,寻常饭菜亦胜过御厨所制,自然乐于用餐。
与皇帝皇子不同,明空平日亦有烧饭煮菜,未曾食过如此美味可口之斋饭,连忙问奏有何秘诀。
这一问倒让她为难:一者奏能直接读取当今天下名厨之技艺为己用;二者直接生成未来世界的调味料。
这两样均不是普通人能学来,只好难为情推搪过去。
朱慈照发现桌上无奏的碗筷,忙问其故,奏便述明自己乃魔女之躯,无需饮食。
朱慈照及明空称奇,大叹古来传说野闻,原来真有其事。
又见朱由检与奏以夫妻相称,纵然已明白是假扮,依然感到奇特古怪。
饭后明空斗胆问:“未知陛下及皇子,今后有何竹算?”
朱由检不欲向外人说明太多,只道:“我已有打算,定当重夺江山。”
“贫僧预祝皇上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奏自告奋勇,送明空出门。
确定奏并无骗人,而且无不利企图,明空终于安心,曰:“先前误会施主,多有得罪,深感抱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恐惧鬼神,事实人比鬼神更恐怖。大师,以后要睁开双眼,认清谁是谁非。”
奏幽他一默,拐弯儿说他收留了因这祸患。
明空受教,合十问:“贫僧尚有一事未明。”
“请说。”
“尔既活千年,人间诸事,不过匆匆浮云,何故插手人间俗事?”
奏脸上有几分凝重,她不曾忘记自己穿越回到明朝的使命。
“五百载后,天下将有浩劫。为救苍生,只得先从这儿走第一步,重下逆转之机。”
听罢此言,明空没有细问:“祝愿施主成功。”
虽然他不明详细,但五百年后的事,自己根本管不来。
望向眼前少女,感到一丝悲伤。
魔女自言不老不死,即是千年之后,方才同桌用饭者俱不在,她依然要走下去,更要肩负挽救整个世界的使命。
那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重任,明空自问一介凡人,决不敢涉足。
奏非常欣赏明空,慧性不错,可惜朱由检已令他看守长桩寺,不可能拉上路成为同伴。
朱由检之所以有此命令,全因该寺有自己母亲的画像。
“夫君乃重情之人,假如他日重回京城,必会拜见先姑。”
奏决定泄露天机,提醒明空。
“今大顺军入京,恐其兵士将于近日烧杀抢掠,届时死者伤者,必满涂于道。宜速速收拾贵重之物,觅地藏好,等夫君回来,再行重光。”
“此话当真?”
奏点头,明空只道自己是魔女,如同传说的仙人,有预知能力,其实只是按史直说。
明空深深低头,感谢奏的“预言”。
正要转身离开前,奏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叫停,从振袖中抽出两支掌心大的玻璃瓶子,递前送给明空。
“此是何物?”
“煮食时,洒一点于菜上,即香惹美味。”
此乃奏以书页精制,未来世界的杂锦调味料。
一张书页,可制三瓶。
一支留为己用,两支赠予明空。
惟见他双目发光,匆匆收入怀中,再次感激合十。
此后将会是无穷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