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我不姓伽。”
“诶哟哟?”方亮只道自己听错名字,慌张道歉:“对不起!敢问姑娘芳名?”
“奏……演奏的‘奏’。”
“噢!真是好名字!”
刘方亮学识不高,其实“奏”这名字好在哪儿,恐怕他都说不出口。
“姓氏呢?”
“……不值一提。”
连姓氏都没有,还是不愿说呢?方亮一时想歪,居然问:“你觉得姓‘刘’如何?好不好?”
奏当然知道他心底想甚么,连自己都没料到他会喜欢上自己。
若然是见到她脸蛋与身材,受美色诱惑而想追求,倒还可以理解。
黑夜中不能视物,二人只是在马上交战百回,竟然“以武相亲”看上自己……
果然人类的感情真是难以捉摸。
“不好,何况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当天崇祯帝许下皇后一席,她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方亮这番毫无含金量的求婚。
不过身为女子,倒有几分欢喜。
刘方亮相中她,不是出于迷恋外表身材如此肤浅,而是通过生死相拚,兵器相交而了解对手内涵,实属难得。
打从最初奏就欣赏他,历史上对刘方亮的记载很少,但从本人的战功来看,能稳坐大顺军一员大将,绝对有过人本事。
他敢挑明军,更敢挑清军。甚至日后李自成兵败,他依然坚持抗清,实乃天不怕地不怕铁铮铮的硬汉子。
出于爱才,所以一直避免开大绝下杀手,甚至考虑怎样才能挖回去为崇祯打江山。
哎呀,怎么自己连仲介的工作都包揽上身?
奏为自己多虑的心思而苦笑,心想为朱由检仆心仆命,居然只是封为婕妤,简直是不公平唷!
日后回京城见到他时,必定要取多些报酬!
“第二件事,人家对自己是女儿之身感到自豪……如果生为男儿身,那才是不幸的事。”
奏这番话可圈可点,直教刘方亮头大如斗。
需知古来都是只羡男儿不羡女,怎会有人宁当女儿不当男?
“居然有如此想法,果真为奇女子,与别不同。”
在古代中国,只有男人是人,女人从不是人。
分田地分家产只算男人,国家计户籍算人口亦只看男丁。
女人不是人,是货物。嫁出去的女,拨出去的水。礼金是售价,谁付得多谁就牛。
刘方亮从来只闻女生埋怨憎恨自己为何生为女儿身,头一回见到有女生如此自豪坦白,越加欢喜,心想:“老子以前看大戏,某个叫周瑜的家伙说甚么‘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不正是形容此女子吗?”
奏这番回答,绝非娇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管日子过得再苦,她都以身为女子为荣。
黑暗中刘方亮不曾察觉奏脸上神色黯然销魂,哀婉欲绝,似是忆起无数苦涩的回忆。
这粗大郎想得高兴,居然傻兮兮问:“还有没有第三件事?”
“没有。”
“那么老子倒有话要说。”刘方亮快人快语道:“假如老子打赢你,就过来做我老婆!”
“你这求婚话忒也太直接吧?”奏轻轻一笑:“甚好,那么我打赢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刘方亮心想这不公平哟,老子只求一事,她却是两件事?
但想想女子比男人弱,要求多一点亦合理。
何况他不曾想过自己会输,当场拍胸膛宏亮道:“好,两件就两件!”
“第一件事,是放明军离开,不许追杀。”
三千兵马,日行廿里,速度甚慢。若遇大军快马追击,恐怕更添夭折。
奏不希望过早施展全力,取未来世界的军火大杀四方。若然能够通过现有手段解决,就不应滥用权能的力量。
这个要求刘方亮倒是爽快答应,反正他只图攻城,城陷后便可以回去向闯王领功。
至于出逃的明军,他不追击,道上自有其他人追击,省得自找麻烦。
这个人情,不占白不占。
当他允诺后,奏再提第二个要求:“不得屠城杀民。”
这下子却让刘方亮很为难,顿时脸色不善。
在攻陷保定城一役上,他花费太多精神时间,累积不少怨气。
各路大军将领都在他背后耻笑,怎么连一座小小城池都攻不落,有损大顺声威。
如果入城后不杀一堆人,如何泄愤?如何立威?
尤其是那位叫张罗彦的守将,不仅指挥得当,而且下令城中军民都将一枚崇祯铜钱缀于颈上,以示效明之心。
如非他一直激励群情,带领众人奋力抵抗,早就顺利攻陷城池,大顺军这边也不会死伤过多。
在情在理,他不杀,军中兄弟都会杀,以泄心头之恨。
奏读知他内心的挣扎,当然不会咄咄进逼,而是因势利导:“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入城后好好对待乡绅父老,他们便会对你万分敬仰。”
“你打点好甚么?”
“秘密。”奏先是勾起他的好奇心,继而道:“总而言之入城后自有惊喜,对将军及手下皆有好处。”
见刘方亮尚是三心两意,她又搬出另一个藉口:“明知京城陷落,皇帝驾崩,依然固死抵抗,此乃忠臣义士之所为。大家各为其主,各彰其志,此义士之城也。如若不屠,一可引为降城之表率,二兹为大顺军立名声。”
刘方亮虽则冲动、粗鲁、火气大,但愿意听别人的说话。
当奏陈明利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