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宝带着弟兄伙做起法事之后,我就到松柏厅去找黄元奎和谢八斤他们。也是十多年未见了,谢八斤居然长得像一只笨熊一样,我差点就没认出来。
没认出来不是因为他肥胖,而是他居然穿着一身黄袍,胸前印着八卦图,一看就是道袍。
我茅山鬼谷门的弟子,怎么就穿上了道家的服装了呢而且看谢八斤的那样子,乐滋滋的,高兴得很。
我闷闷不乐地在一边看着,等黄元奎把法事告了一个段落,然后把他拉到灵堂外的空地上。
“这服装是怎么回事”
我语气非常不好。
黄元奎不敢看我的眼睛,恹恹地小声说“这是介绍人要求的,说是主家的意思,希望我们穿上道士服来做法事,价钱可以多一些”
“哦等于是为了钱,就可以忘记了祖师爷,忘记了茅山鬼谷门的规矩了吗”
我一脸痛苦,声音就大了一些。
黄元奎一脸苦相,不自觉往一边挪开了脚步。
“慧茅,话也不能这样说,你看我来了十来个人,做了两堂法事,不就只有一件衣服嘛,就穿一哈哈一会儿,把路开了就脱了,绕棺的时候就不穿了。”
“黄师傅,刚刚你儿子说的话你可能没有听到。”
我挪身挡在黄元奎的前面。
“什么话”
黄元奎很是胆怯。
我义正辞严地说“小宝说了,端公也是有尊严。我补充一下,端公不是也有尊严,而且一直都很有尊严。你们今天在这里做法事,别人抽的是二十块钱一包的烟,给你们的只是四块五一包的烟,这种待遇让你们觉得没有尊严了是吧。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是活该自找的我暂且不说和尚道士有什么不好,也不说端公就有什么了不起,但是,一个背祖离宗的人,就没资格和别人谈他妈的什么尊严,有四块五的烟给你抽都是天大的面子,换成老子,拿个卵子给你们抽”
气愤,实在是气愤。
我恶狠狠地发泄了一通,黄元奎突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掩面,带着哭腔说“我原本也不想来城里混的,但是在乡下也吃不开了,你不知道,这些年阴阳门的人居然也开始做起度王法事,而且生意好得很,清真县一带都是阴阳门的天下了,还好是小宝他们前些年出来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你的一个亲戚,这才和殡仪馆搭上了关系,这样下来,一个月下来,好歹也能挣个五六千块钱。”
五六千块钱,的确是当成生意做了,在林阳来说也算是高薪,快赶上我这个记者的收入了。
我每月工资奖金加上副科岗位津贴,也就八千左右,一般的记者只能拿到四五千,还不如一个混迹在殡仪馆里的端公。
“你刚刚说什么我的一个亲戚”
“对啊,好像是你的一个堂哥,就是办丧事一条龙的老板,据说手下还有十几个人呢,青山园的丧事基本上都是他承包了一条龙的活路。除了青山园,还有景的。”
“连你们端公他也包下了”
“是啊,还是托你的面子他才给我们做的,来殡仪馆抢生意的人多得很,但是都很难攻进来。”
呵呵,闵德晗的确是一个老江湖,厉害啊。
听说永新厂破产之后,他就买断了工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采取这种方式再创业了。
我问黄元奎“你有闵德晗的电话没有”
黄元奎纳闷地看了我一眼,半分钟过之后才醒悟过来“你说丧事一条龙的闵老板啊我咋个会有他的电话,我们都是从二拐的手里接来的活儿”
“杨老三”
“对对对”
“给我电话。”
杨老三出现在宝哥的思亲厅的时候,腋下夹着两条好烟,一个劲地给我赔不是。
小宝大闹灵堂的时候,杨老三正在其它灵堂忙碌,估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这才重新拿着两条像样的香烟过来,
误以为闹事的是我,于是立即赔着笑脸说“师傅对不起,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瘦猴一样的杨老三在我的面前点头哈腰,这样的场景很吸引围观者的眼球。
一边的小宝等人还在专注地做着法事,因为我和宝哥的关系,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偷工减料”。
我将错就错,一脸不屑地问杨老三“听说主家给的是五千块利市钱,但是到端公手里的才是三千,对吧这两千块,你赚得很轻松啊”
杨老三一脸谄笑,可怜巴巴地说“哪里哪里,师傅你不知道,我赚的也就是几百块钱的跑腿费,我连这个烟都抽不起呢刚刚给你们的,其实就是我自己抽的烟。”
我一把将他腋下的两条烟抽出来,放在香案前面,然后义正辞严地说“以后呢,还是把端公当人看,做人嘛,厚道一些还是有好处的。”
杨老三挠了挠后脑,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我,突然小声说“其实呢,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合作,如果为了屁大的一点事情就大闹人家的灵堂,我以后嘿嘿,也不好在青山园混了,师傅你说对吧。我杨老三在青山园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们这样,不太好,要是没办法合作的话,我看”
杨老三真把我当成端公了,那的意思是在威胁我,确切地说是在威胁小宝他们。
“这样,你把闵德晗的电话给我。”
“闵德晗”
杨老三的表情跟黄元奎的一样纳闷,似乎都不认识闵德晗一样。
“怎么没有你们老板的电话”
杨老三如梦